“谷队长,赵队长,您还亲自来看他,快请坐。”说着拖过来三个塑料凳子摆在吴峥床边。
三个人一愣,随即坐在了凳子上,一时无话。
后面跟的那个小伙子,忍不住打破了沉默,他看起来三十出头,跟其他刑警队员相比起来,有些瘦弱,带着个金丝眼镜,精明的样子。“我们……主要还是来看你的。”
卧槽!
易名扬心中一颗炸雷。
他怎么给忘了,此刻他和吴峥的身体互换了,他怎么给三个人安排坐在吴峥床的那一边,跟自己要多远有多远,现在也不好过去把他们三个的凳子再拖过来,只好硬着头皮编了下去。
“咳咳,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说着起身找一次性杯子试图给几个人倒杯水。
三个人刚从市政府回来,怕赶不上最后的探视时间,匆忙就来了,没带什么东西,就后面的精明小青年霍华容手里拿了三个档案袋。
此话一出,另外两个人都看向霍华容,五十多岁的赵国龙脸色看上去有些尴尬。
沉默了一下,还是说道。“东西……也不是给你的。”
易名扬此刻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只好装作看不到,拿着不干不净的三个一次性杯子,却发现水壶里没有水。
“小霍啊,你去帮帮他,哪能让病人倒水。”副队长谷阳笑呵呵的说道。
“哎,好嘞。”霍华容乐颠颠的拿着水壶出去倒水了,屋里的气氛,尴尬的掉鸡皮疙瘩,有个理由出来,他高兴的接过来水壶大步流星的出去了。
“咔”的一声门关上了,屋里三个清醒的人加起来有一百多岁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为何气氛冷成这样。
陌生感。三个人一进屋就感觉到了,导致一直不知如何应对。
吴峥是赵国龙当中队长的时候亲手带过的队员,他和霍华容都是他着重培养的对象,吴峥更是他从小就看着的,所以两个人之间的感情虽不能算是情同父子,也是感情非常的深厚,谷阳是大队的副队长,两人在工作上的交集更是少不了,此刻大家坐在一起都觉得是说不出的不自在。
过了像是一年的时间,霍华容终于慢吞吞的走了回来,端着绿色的破水壶,小心的给一次性杯子倒水,屋里只剩吴峥监护仪上“滴滴”细微而稳定的声音,还有霍华容像是尿不尽的倒水声。
“队长,队里给我们俩多少天的假啊?”易名扬不太怕露馅儿,万一那个真的吴峥醒不过来,他就当作是病了一场改头换面了,此刻他更关心自己的福利问题。
赵国龙笑笑,示意谷阳解释队里的安排。“重大疾病通常不超过半年,易名扬这个情况,先观察观察。你呢……我刚才也问过你主治大夫,全面康复要一个月以上,你也安心休养,队里这边完全给你们最大的支持。”
谷阳说完,赵国龙和蔼的看着他,补充到,“安心养伤,你副队长也是个靠谱的人,关于上次你们坠楼的事儿,有人问起来就说是意外,具体文书还没出来。”说着顿了一下。“你阿姨听说你坠楼,哭的不行,改天你给她打个电话,报个平安,我也过的安生点。”
阿姨?哪个阿姨?你老婆?易名扬脑子里连出三个问号,嘴上只答应着,好的,放心吧队长。
送走了三个人,也到了该收拾收拾上床睡觉的时间了,医院给他们安排的房间是个朝阳的双人间,有电视,有独立卫生间,还能监测好一个昏迷的病人,看起来还是个中高端的病房。
他自己应该算是个普外科了,吴峥应该算是神经内科,他俩能放在一个病房里,应该是上面特意关照过的。
易名扬走进浴室,打算给这副身体好好洗个澡,他仔细的审视着自己,健康而有力,虽然躺了那么多天,肌肉有点萎缩,但总体还是比自己那副好太多了。简直不想还给他了,这么想着,又偷偷的笑了起来。
收拾停当,躺在床上,护士查了最后一次房,又嘱咐早点休息,可是易名扬还是睡不着。
毕竟,这件事太不可思议了,思想还是自己,身体竟然是别人,那自己还是自己吗?
转头看看吴峥,幸好他磕着头了,包的要严实,看不大清楚脸,不然清楚的看见自己躺在旁边,他还真不确定自己敢不敢睡在这里。
不想了,好好睡觉,这么想着又翻了个,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
等一下……当时摔下楼的,不是他们两个,是三个人!
易名扬腾的从床上坐起来,不会吧,他一想起男人那张满布鲜血狰狞的脸就害怕的有点发抖,毕竟那是差点杀死自己的人。
转头再看看吴峥,吞了吞口水,缓缓的躺下,告诉自己别吓自己,当时不是看到他现在自己的旁边了吗,就是吴峥,想着乱七八糟的各种事情,终于迷迷糊糊得睡了过去。
“当当当”,一阵规矩的报警声,易名扬反射性的摸到枕头下面,想关掉闹钟,来回摸了三遍没摸到,也清醒了一些,这是监护仪的警报声,下一秒,“咣”的一声门响,医生和护士冲了进来,开始抢救吴峥。
易名扬愣愣的看着,不知所措,好在抢救及时,吴峥没有出什么事。
两个医生疑惑的边讨论边往外走,一个说,“不应该啊,很稳定了,心脏骤停不应该啊。”
“指标都正常?再查一次吧,按理说昨天都正常,一个晚上也不太会急性衰竭。”另一个也是满脸的疑问。
留下的小护士给他抽血,抽了满满一管,易名扬看着都心疼。
待人都出去了,易名扬还是有些没回过神来。下床坐在吴峥的旁边,拉着他的手,好凉,这是你的体温还是我的?
自己的手粗糙而温暖,两只手一上一下暖着吴峥的手。
“别闹了,分个手而已,你醒过来想怎样都听你的。要分要和,要攻要受,要上要下,全都听你的。你别走了,我好害怕,这一堆乱糟糟的事儿,我自己都想不明白。”本来只想好好的看着他,只是一拉他的手,眼睛就不由自主的红了,鼻子也酸酸的,好烦啊,这身体不听自己的话,他才没想哭呢。
忽然之间,那双细软而冰冷的手,轻轻的握了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