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水,我要水...”突然的声响打破了回忆的画面,流璃听到弟弟的声音,忙不迭地将他扶起,同时一碗水送至他唇边。
“咕,咕,咳咳咳...”却是流云饮得太快,呛到了。
“又没人和你抢,喝那么急干嘛。”嗔怪的话语中蕴含着浓浓的关怀。
“姐,呜呜...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流云扑到自己姐姐怀中,失声痛哭,想要将之前的委屈、害怕全都发泄出来。
流璃搂着怀中的弟弟,来回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后脑勺,温柔的声音不断传出:“好了,好了,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好言安慰弟弟的同时,她还细心感知了下弟弟的身体状况。内伤已经被自己治愈了,只剩一些外围的淤青,为了不引人注目而保留下来。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流璃隐隐有些自责,说到底此事还是因自己而起,弟弟只是受了无妄之灾罢了。
「我真的适合继续呆在他身边吗?」流璃凝视着怀中的弟弟,自我怀疑着。
心有灵犀般,哭成了个大花脸的流云抬起头来。两目对视,霎时,记忆中那哭泣的婴孩与现在的少年重叠在了一起。流璃神情有些恍惚,不禁伸出手轻柔地摩挲着弟弟的脸庞。流云也将自己小小的手掌盖在姐姐的柔荑上。两人享受着这份难得的亲情。
……
“喂喂,哥们,你听说了吗?那刘府的事。”
“哦?有啥趣事说来乐呵乐呵。”
“那刘家公子刘显,你知道吧?”
“这我知道啊,他咋啦?”
“他得了一种怪病,现在卧床不起已经两天了,镇上的大夫全去看过了,没用。现在刘员外已经贴榜了,承诺谁若治好他儿子,酬谢百两黄金。附近几个县的人都听到风声赶了过来。”
“百两!黄金!这么多!!哎,可惜我不懂那些,不然也去试试。”
“是啊,我们也就图个热闹,不知道那酬金会被谁拿了去。”
“……”
正在街上买菜的流璃听着身旁传来的对话,内心中没有一丝波澜。在她心中那刘显已是个死人了,因为自那过后已经度过了六日,而此术只有在前三日还有的救,三日一过神仙难治。
流璃很快就将此事揭过,提着菜篮子踏上回去的归途。在她看来,与其考虑那刘显如何,莫不如快些回去做饭。如果刘显知道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还比不上一顿饭,不知会作何感想。
……
与此同时,千乘县南边的刘府中,一片愁云惨淡。
一位伛偻的老者正在厅堂中来回踱步。他神情急切,不时望向内院的方向,似是在等待什么。在其旁边莺莺燕燕的跪了一排女子,不断有抽泣声从中传来。
“哭哭哭,你们就知道哭,人还没死呢!”老者心烦意乱,不禁迁怒于周围的人。
“爹,相公他会没事的吧...”其中一名领头的女子比较镇定,只是语气中有着明显的不安。
“哎~~~但愿吧。”老者喟然一叹,背影更显苍老。
这时,一名中年男子背着药箱来到他们面前。只见他抱了抱拳,脸露迟凝之色。顿了片刻,他还是一咬牙,道出了诊断结果:“刘员外,恕李某人无能为力,刘公子已回天乏术。”
“这...先生,您已是此地方圆百里最好的大夫了,难道也治不好犬子吗?”原来那老者就是刘显的父亲——刘铮,周边的那些女子则全是刘显的妻妾。而听到大夫的结论,众人皆是心急如焚。
“某已尽力,实是无法可医,刘员外,恕某先行告退。”说完,李大夫头也不回地走了。
“莫非真是天亡吾儿...”刘铮老泪纵横,身旁的众女也哭得梨花带雨。
这时,一家仆跑来禀告:“老爷,老爷,门外来了俩道士。有一人说认的老爷您,并且他们说可以给少爷医治。”
“什么,还不快带过来。不了,还是老朽亲自出门相迎。”刘铮听闻有人可以医治自己儿子,尽管心中不抱希望,却还是不愿放弃。
刘铮出得府门,便看见有两人站立在外。他们身穿蓝色布袍,头戴葛巾,背后各负一把宝剑。其中那中年男子,眼眉细长,颧骨高耸,留着一撮山羊胡,手上执一拂尘,神态淡然自若,颇有些仙风道骨。另一年青人约二十出头,额头宽厚,下巴方正,浓眉大眼,身材壮实,而且他身上隐约有股熟悉之感。
可当下自己儿子命在旦夕,刘铮自是顾不得太多,连忙催道:“二位道长,请随老朽入内,犬子就在内院中。”言罢,刘铮就想带着二人进入府中。
中年道士面无表情,只是微微点头示意。那青年道士却清楚自己的师父有些不满了,遂出声提醒:“刘司马,莫非认不得在下了?”
刘铮闻言本不想理会,但想到之后还要倚赖他们,于是回身仔细盯着他看了会儿。然而这一眼却是惊到了刘铮,他抖着手,颤声道:“阁下莫非是林宰辅次子——林煜林公子。”
“正是。我与家师回京路上偶听闻此事,特前来拜访。”林煜说着又介绍了身边之人,“此乃家师——徽玉真人。”
“两位有礼了,刚刚是老朽礼数不周,还望海涵。”知道了那青年道人的身份后,刘铮内心再急切也只能先按照礼数来以免得罪他们。
“无妨,方外之人不重俗礼。”徽玉真人一甩拂尘,脸上有了一丝笑容。
“那就有劳两位为犬子诊断了。”刘铮见对方并无怪罪,松了口气,便领着二人来到刘铮房内。
房中,瞧见床上的刘显,徽玉真人皱了皱眉。他几步来到床边,伸出右手搭了一下刘显的脉门,而刘显的状况让他本就皱着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叹了口气,徽玉真人松开了把脉的右手。随后,他双手或绞或合,在掐了几个法决后,左右两手最终各呈剑指,交叉从眼前划过,同时口中轻喝“开眼”二字。不一会儿,似是知道了些什么,徽玉真人脸上浮现出愤怒的神情,厉声道:“孽障,安敢!”
刘铮原本看得云里雾里,又不好打扰。正要询问身旁的林煜时,却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的他,见那徽玉真人已然停手,赶紧上前询问情况,“真人,犬子如何了?”
徽玉真人平复了余怒才回道:“令郎并非身体有恙,乃是被人下了妖术。”
“这...”刘铮却是不大相信,又不好反驳。
徽玉真人见他不信,冷哼一声,问:“府中是否有一名仆人唤作刘武也是相同症兆?”
“真人如何得知?”刘铮一惊,不由信了几分。
“此乃令郎亲口所言。”徽玉真人直言。
“这这,犬子不能开口如何言语?”刘铮又感觉有些糊涂了。
徽玉真人组织了一下话语,缓缓道:“贫道适才用道术直接与令郎的魂魄做的交流。”
“竟有如此奇事,并非老朽不信,实是...”刘铮面露为难之色。
刘铮的再三犹疑让林煜多少有点不满,徽玉真人可是他师父,怀疑他不就等同于怀疑自己吗。于是,他插话道:“家师术法精湛,断不会欺骗于刘老你。”
虽有林煜的保证,刘铮还是半信半疑,只得先行抛开这个问题,向徽玉真人提出他最关心的问题,“真人,那犬子是否还有救?”
“身魂两分,只余阳寿一日。”徽玉真人淡淡地讲。
此话一出,犹如晴天霹雳,刘铮一个不稳就要摔倒,还是旁边林煜的搀扶才没让他倒下。
似还不死心,刘铮继续问:“真的没法子了?显儿是我刘家三代单传,如今还未留后,便要老朽这白发人送黑发人,苍天何其残忍!!”
听完,徽玉真人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顿了下才说:“若是找到那施术之人,也许尚有一线生机。”
“真的...”刘铮现在头脑一片混乱,连那先前不信的说法,现在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那是自然,并且那施术之人贫道已知晓,如今便要去为民除害,阁下可带些人手与贫道一同前去,诛除此獠!”
徽玉真人如此说,只是为了让那刘铮带些人手当作炮灰罢了。从刘显的话中结合自己的分析,他对流璃有了一个大概判断,实力与他应该在伯仲之间。多叫些人没准可以在两人激斗时让她分分心什么的。
一旁的刘铮不知道徽玉真人所想,得到肯定回答的他不由大喜,立即说道:“待老朽召集齐人手,便和真人一同前去。眼下,还请二位移步客厅稍等片刻。”为了自己的独生子,刘铮只能赌上一切可能了。
望着刘铮的背影,徽玉真人露出一抹不可察觉的笑容,暗道:「那妖丹,贫道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