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杉虽然表面客气,但内心凛然,这次争彩之旅,必须打出强悍之气,否则迟早就是被抬回巡疆站的下场。
所以,小杉一进门就迅速扫了一眼状况。
东边五人一桌,除了正在下棋的一男一女,旁边坐着的,其中一人衣衫坑洼不平,从衣袖处看到似乎缠着铁链,另一人穿着和白族一样的服饰,还有一人看上去貌不惊人,憨厚敦实。
西边六人一桌,居中一人就是头上缠着锅盖一般大小布带的黝黑汉子,他的右手边坐着两个样貌相似的长发青年,背上都绑着一个长布袍包着的兵器。
还有一老翁坐在样貌相似两位青年旁,身上五个葫芦很是抢眼,正在吧嗒吧嗒抽着旱烟。
黝黑汉子左手边,有位穿着同样服饰的中年人,腰间挂着把长刀,正悠闲喝着茶。
还有一位坐在边上的就是刚才拍台的那位壮汉。
除却东西两桌,在更远的角落里,还有一桌,只坐着两位,其中一位胳膊上缠着纱布,似乎受了伤,而另一位则有点贼眉鼠眼,不断地挪动着屁股,似乎坐不安稳。
红衫女子还未及身,一阵浓香就扑鼻而来,小杉灵台一动,感觉之前需要运劲才浮现的招数,居然开始自己浮现,心中一惊。
“哟,白杉兄弟,紧张什么啊?”石不弃娇笑道,“虽然从滴血认旗那刻开始,是生是死已经怨不得人,但你放心,佤族可不会为这点小事纠缠你,技不如人,丢脸的事还避之不及呢。”
原来是这样,那意味着如果自己在争彩比赛中受伤或死亡,白家湾大不了也只是面子上损失,或许原本一直都不参赛的白家湾,注定了会是中途失败退赛的剧本。
这时东边那桌穿着白族服饰的青年也主动走了过来,“白杨铺白迎风,想不到遇到了同族的高手,幸会幸会。”
小杉看到白迎风主动伸出手来,正打算礼貌性地也握握手,毕竟大家也算同族。
就在白迎风伸手交握的刹那,小杉忽然想起和阿爸对拆五谷分筋手时的场景,心念急转,却看白迎风果然无名指和小指开始点向自己手臂内侧的穴位。
嗒啦的一声,白迎风没想到小杉的袖子下,还戴着手环,五谷分筋指恰好点在了手环之上。
用力之猛,透过手环,小杉都觉得穴位有些酸麻。
君子岂可欺之以方?小杉右手顺势一个冲拳,直袭那人胸口,紧接着右拳转肘击,攻势不停,而正当那白族青年后仰想避开时,小杉倏地转身,腰力猛然爆发,一脚雷霆回旋踢横扫过来,狠狠踢在白迎风的左膝外侧。
啪的一声脆响,白迎风还未来得及惨叫,小杉的五谷分筋指就已跟着点上白迎风左手,一拉一拽,数招之内,白迎风左腿,左臂被废,跌坐在地上,狼狈不已。
就在身旁的石不弃脸色数变,没想到只是同族切磋,会如此狠手。
只是她不知道,白族青年可能只是试探,甚至有点炫耀,但小杉传承自易枫的霹雳九式可非一般功夫,一经发动,杀招绵延不绝,经过阿爸对拆和几场实战磨练,小杉更能将其中蓄劲和发力的窍门掌握得更加梳理。
“哎呀,白迎风你就不对了,”石不弃迅速恢复了娇柔的模样,“都是同族,干嘛还非得互相试探嘛。”
白迎风痛得龇着牙,怒视着石不弃,硬撑着单脚站了起来,望也没望白小杉,一瘸一拐径自走出了君临馆。
啪,啪,啪,啪,只听西边那桌的老汉居然拍起手来,“后生可畏啊,覃敏盛输得不冤,看白兄弟的功夫,好像有点儿眼熟啊。”
小杉心里暗自警惕,却没等接话,就听东边那桌的公子站起身来,抛了抛手中的棋子,笑着说道,“在下狄族李季尘,如果白兄弟不嫌弃,不如同桌一品香茗?”
哼,之前西边那桌的黝黑汉子又哼了一声。
石不弃顿时发出咯咯咯的笑声,向小杉介绍道,“小白兄弟,瞧人家佤族霍大人架子多大,哦,对了,差点忘了,人家霍大人可是魏国蝉息阁的入阁弟子,南疆练成铁布衫的第一人。
蝉息阁的好多功夫,可是连名门正宗的玄功都忌惮三分呢。”
西边那桌的老汉幽幽地插了一句,“不弃姑娘,你的迷香,和老夫的烈焰是绝配,你可别被一些个小白脸给迷了心性,忘了你师父的下场。”
石不弃听罢,忽然瞳孔一缩,杀机陡现。
“大家小心,”只听那老汉忽地一掀桌子,猛地拔下肩膀处的葫芦,狠吞一口,然后噗地对着东边空气,喷出一团烈焰。
可那烈焰像撞到一股虚无的墙一般,竟在离桌四五米地方被挡住,然后隔空剧烈燃烧,似乎在空气中有种可燃烧的无形物质。
这几下变故,看得小杉也是大吃一惊。
“迷香蛊毒,伤人于无形,”那老汉嘴角滴着些粘稠的液体,嘎嘎笑道,“可惜你遇到的是我,就凭你这点道行,想下套子,还嫩着呢!”
哎呀呀,哎呀呀,这时君临馆的掌柜冲了出来,连忙朝众人一一作揖,逐个赔笑道,“各位大侠,收收手,收收手吧,明天就得出发到百万大山赛场了,何必赛前伤了和气。”
哼!西边黝黑汉子再次冷哼一声,“我们走!”
说罢,西桌六人一块朝君临馆后院的厢房走去。
这时,李季尘啪地一下,打开随身携带的折扇,微微一笑,坦然说道,“佤族霍象,石开,彝族阴阳耙丁三丁四,佬族火葫芦丰不平,土族铁臂刀贺朝云,嗯,这次咱北区阵容可算是空前强大啊,哈哈哈。”
石不弃也似乎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般,娇柔地对小杉说道,“小白兄弟,一起喝两杯吧?哦,忘了介绍,这位公子是狄族逐影扇李季尘,那是他同族的李臻,”说着指了指衣衫鼓鼓囊囊、坑洼不平的那人。
“愚兄水族吴顺,”长着国字脸,看似憨厚敦实的那人朝小杉点了点头。
小杉注意到稍远一桌的两人似乎很默契地离开了。
这还没开始争彩,就被逼着站队了,小杉心里暗道不妙,连忙假装一个趔趄,“哎呀,我才想起之前徐站长告诫我不能用劲,看来腰部的伤还没好,我得再找他用紫癸晶再疗疗伤。”
说着,白小杉忍着饿,几步并一步地离开了君临馆。
本想看看能否凭借参赛选手的身份混顿免费午餐,可饭还没吃,架倒打了几场,小杉忍不住一路骂娘,一路抱怨这糟糕的运气。
看着小杉离开的背影,李季尘冷冷的眼神中,透着一股天下莫敢不从的杀气,“你觉得他是在装伤吗?”
“他招法刚猛,但内力不足,”吴顺缓缓说道,“像有伤,也像没伤。”
“哎哟,我们计较这个干嘛,”石不弃甜腻腻的声音响起,“尘哥,以你的功力,还在乎是否多他一个?”
“就是,尘哥,那小子居然敢驳你的面子,”李顺站起身来,全身哐啷哐啷一阵响,竟然是全身都缠满铁链,“没有一点内力修为,想争彩,做梦吧!”
小杉饥肠辘辘地走了几个巷子,忽然闻到一股拌面香味,立马来了精神。
可等小杉来到面馆前一看,傻了眼,怎么到哪都是撞到自己不想看到的“熟人”。原来早上才从巡疆站出来的刀疤五,一个人呼哧呼哧地吃着,面前摆着好几个空碗,想必吃得正起劲。
刀疤五也看到了白小杉,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了一下。
小杉不好意思再换地方,就直接在刀疤五面前坐下,点了一碗拌面。
也许是两人太饿了,彼此都没怎么说话,小杉习惯性地剥了头蒜,刀疤五则闷头大嚼。
结果,当刀疤五吃完第七碗,小杉吃完第三碗时,他们终于有了第一句对白。
刀疤五打了个饱嗝,一边喝着汤,一边含混地说道,“枫哥和我说过你,不管狄族或佤族都不是好东西,你要小心。”
小杉很诧异地盯了下刀疤五,没等回话,人家几个碎银一拍,就当买单,径自离开了。
本想着要追上去问问易枫的行踪,但小杉心里转念一想,既然刀疤五并不想和自己深谈,那就算追上去,也未必能问出个啥来,明天就要出发了,现在最重要还是保存体力。
想到这,小杉又呼哧呼哧干了三碗,本想打破刀疤五七碗的纪录,可为了防备吃得太饱,若路上遇到什么危险,也不好应付,所以才停了筷。
小杉心里盘算着,君临馆还是得回去,刚才看不清形势,冒昧推了李季尘,估计已经得罪人了,这要是再避开,后边赛场上可真是孤家寡人了。
不是还有一桌人吗?嗯,待会得想想办法,弄清楚那两人是谁,小杉一边想,一边慢慢踱回君临馆。
就在即将转向君临馆的岔路口,小杉又转了个圈,扭头往巡疆站走去,心里暗想,自己咱把军事斗争的基本经验给忘了,不打无准备的仗,是得先找徐胖子好好问问。
小杉并不知道,其实徐胖子早就知道君临馆发生的事情,此刻正在一本厚厚的卷宗上,写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