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良喜随王涵韵一起,秘密来到玉泉山庄。
山庄之中,假山密布,清溪流淌,雕廊轩榭,层层叠叠,无处不在的淡淡云雾,满目所见的落叶枯黄,沁人心间的秋意萧瑟,混合交织,形成一种特殊的韵味。
卞良喜似有一些感同身受,老眼有些湿润,不禁几次掏出手绢,轻轻擦拭。
两人穿过层层叠叠的假山轩榭,不一会,便来到一处三丈方圆的温泉池前。
温泉池中雾气弥漫,温热的池水中,还不时的翻滚出一个个硕大的水泡,水泡在水面炸裂开来,散发出一股股沁人心肺的芳香,让人闻之欲醉,飘飘若仙,不愧玉泉之名。
玉泉池边,有一个面白微须、浑身滚远的大胖子,正挺着个大肚子,斜躺在池水之中。
他微眯着眼,嘴中哼着不知名的小曲,一双嫩白的肥手,和着节拍,一下一下的拍打在露出水面的大肚子上,嘭嘭作响,好不自在!
王涵韵见此场景,捂嘴轻笑,轻轻走上前去,悄悄蹲下,迅速出手,狠狠扭起一只肥硕的大耳朵,旋转三百六十度,再猛的一拽。
“哎哟!哪个不要命的狗东西,敢捉弄本二爷!”大胖子一惊而起,一双小眼冒火,四下环顾道。
见是身边的王涵韵,有些懊恼道,“小妹,你不好好的忙着家里的生意,跑到这里来打扰二哥做甚,还扭我的耳朵,你看都肿了,很痛的知道不!”
“哼!本姑娘就是命中注定的操劳命么?难到只准你在此享福不成!我不但要扭这只,我还要扭这只呢!”王涵韵笑嘻嘻的伸出玉手,向着另一只肥耳扭去。
“去,别闹!”王玉智挥着一双肥手,阻挡拍打着王涵韵的小玉手,倒也斗的旗鼓相当。
不经意间,看到不远处的池边,站立着一位清瘦老者,有些狐疑道,”那位是?老卞!你来此作甚?”
“二少爷!”卞良喜惊讶道,“你不是去幻星城坐镇分号,开拓市场去了么,怎么会在此处?”
“我哪有那本事!去的是老爹!”话刚出口,王玉智便觉得有些失言,转过头看向王涵韵轻声道,“你怎么带他过来了,不是说,这件事情,谁都不允许知道么?这次撞破了我的事情,会不会有什么变故发生啊?“
“咦?几日不见,二哥你变聪明了不少嘛!难到天天泡这玉泉,脑袋也变的灵光了不成?”王涵韵调侃道。
“去去去,就知道拿你二哥寻开心!那个,哎,老卞啊,既然被你撞见了,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啦!去幻星城的是我家老头子,我呢,便在这无所事事的泡泡温泉,偶尔充当一下替身而已,你瞧!”王玉智说罢,捡起池边放着的一张人皮面具,在脸上左摸右抚,折腾了好一会,变成了一张老人脸后,向卞良喜看去。
卞良喜站的有些远,看不清,走近一瞧,不由一惊道,”果然有八分相像,况且,二少爷你的身材跟老爷也是如出一辙,若颜面上再稍加修饰一番,言行举止上也注意一些,寻常之人定然是发现不了破绽的。不过,我与老爷同车同寝同食数十年,你的这些把戏,却是掩瞒不住我的!”
“切!”王玉智眼露不屑,嘴上得意道,“本少自独居玉泉山庄以来,抱着‘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日见不如少见,少见不如怀念’的原则,杜绝见你们这些老人,却又时不时的,在那些各方势力的探子面前,露个面,显摆一下!你又怎能理解这种境界的高明之处呢!哼哼!”
王涵韵闻此言,眼中一亮,捂嘴轻笑。
卞良喜却惊道,“高,高啊!此计真乃天衣无缝!只是,老爷如此良苦用心,连我等都要掩瞒,实在是......”
王涵韵及时打断道,“卞叔莫要多心,此举也是无奈,整个王家,只有数人知道而已。”
她顿了顿,目露精光道,“眼下,天下虽看似平静,然近些年间,各方势力早已蠢蠢欲动,恐怕不久,修行界中将要掀起一场新的纷争。这是灾难,也是机遇!若是趁着这个机会,洗好手中的牌,那获得的好处,可是往常所不敢想象的!”
“我们映月王家,只是在映月城中略有些势力而已,连最小的世家豪门都算不上!如我们这般的家族,整个天下,恒沙数目一般,这火中取栗的事,弄的不好,恐将有灭族之祸啊!”卞良喜担忧道。
“所以呢,这就是你们与我和爹爹想法的不同之处!我们想的是,如何拼搏进取,让自己的实力更上一层楼,而你们只知畏首畏尾,守住眼前所有!所以,这次爹爹去幻星城,才没有带上你们,而是选中的一些家族中的,有志气、有拼劲的年轻一代!”
王涵韵看着卞良喜,寓意颇深道,“卞叔,当年的那个意气奋发,锐意进取,努力拼搏的卞良喜哪去了呢,难到是现在我身前这个,终日为了眼前的蝇头小利,忙死忙活的糟老头么?”
“哎,青春岁月一去不返呐!这终究是你们年轻人的时代,不然,你爹又怎会让你执掌王家呢!我心已倦,只想静静地呆在这映月城中,守着眼前的小小富贵,享受一些天伦之乐而已!”卞良喜眼中浮现一些往日的岁月,有些热血,有些怀念,继而又轻叹道。
“人各有志,既然卞叔你不愿意随我们同去剑林城,那我就要好好的筹划筹划了,这映月城的诸多产业,也不需要全部变卖,多留一些与你养老吧!毕竟,在我心中,你一直是如同叔叔一般的,我也不愿见你受苦。”王涵韵有些感伤道。
“多谢小姐厚爱,只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再多的财富留与他手,都能败光!这些产业断然不能落到他的手上。老夫这些年,承蒙王家照顾,也有些积蓄,找一个环境清幽之地,建一处山庄,安安静静地养老,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只是这个不孝子,我确是放心不下!老夫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小姐和少爷,临走之时能够带走这个不孝子,让他在外面多历练历练,也算是不辜负了这一世人身!”卞良喜抱拳躬身,有些老泪纵横道。
“卞叔,你既然将卞文才托付于我,又为何不随我们同行呢?”王涵韵不解道。
“我当年不过是这映月城中的一个小小乞丐,食不果腹,朝不保夕。老爷游历映月城时,救下饿昏的我,赏我饭吃,赐我新衣。在我心中,老爷不止是主人,还是父母,大哥!这些年,我跟随在老爷身边,鞍前马后,披星戴月,四处奔波,无怨无悔!如果老爷有危难,哪怕舍去我这条老命,都要护他周全!只是,如今我年事已高,已近花甲,这些年虽学了一些内炼功夫,奈何资质有限,收效甚微,身体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只想着在这映月城了断这余下的岁月,埋骨黄土中时也算是魂归故土!”卞良喜真情流露道。
“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强求。你也不用置办什么养老山庄了,等我们走之后,这一处玉泉山庄便留给你,让你也享享清福。至于你儿子卞文才,就交给我吧,我保管把他治理的服服帖帖的。嗯,你既然已经知道这些事,便随我回府吧,我还有些事情需要你去办呢!”王涵韵轻轻笑道。
“老奴定当尽心竭力,全力办妥小姐交代的事情!”卞良喜恭身应诺。
“好!即如此,我们走吧。”
王涵韵带着卞良喜,又悄悄出了玉泉山庄,往王家府邸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