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万物不断的更替,有人消失,又会有新的人出现,不论她在你心里的位置,是沉重还是轻飘,该来的总会来。
自己做了却失败了,只能归于天意了,庭前的梨花依旧开的茂盛,熟悉的人依旧存在,不过一切都变了模样。
婚期是真的定了,小女孩被留在蒙将军府,但不是卿因的贴身侍女,卿因只是看了看她,摇了摇头,有些人一旦出现,就无法替代,小丫头是,弘筹也是。
她时常在梦里醒来,有人坐在躺椅上隔着轻缈的薄纱看着她,若有若无,影影绰绰。
待到次日清早醒来,却又空无一人,连门窗都和睡觉前一样,毫无痕迹。
卿因只当他是幻觉,但还是在睡觉前在窗户里放了一根头发,夜色里根本察觉不到。
卿因刻意保持着睡眠,不让自己睡得太死,那个身影又准时的出现,和她保持着距离。
卿因赤脚从床上越下,掀开薄纱看见躺椅上的人,有些惊慌无措,很快嘴边又噙着笑,柔和的看着她。
“弘筹?”卿因披散着头发,衣服单薄,浑身冰凉的抱住他的脖子,他被她身上的温度吓到,抱着她的双臂紧了紧,“卿因,你要听话,你是个大人了,以后不能随便乱跑,不能任意妄为,不能惹麻烦,更不要想起我。”
他轻轻将怀里的人松开,修长的手指轻轻擦去眼角的泪珠,然后身影一闪,从窗户消失了。
一朵梨花瓣飘到梳妆台上,卿因跌跌撞撞的撞开门,一路哭喊着“弘筹,弘筹,弘筹你出来,你出来啊。”
夜风吹透了她的衣服,飞扬起的发丝和衣袖飘忽不定,守夜的侍从和巡防的士兵听到动静,紧靠在她身边,任凭她对着夜空大喊。
小女孩拿着件衣服披在她身上,轻轻劝她“回去吧,外面太冷了。”
侍从也恭敬的围绕在她身边,劝她回去,梦就是梦,总要有醒来的时候,不能当真。
卿因失魂落魄的扶着额头,形影单只的往回走,小女孩要跟着她被她打发,温热的感觉明明还在,窗户上的青丝不见了,还有一朵飘落而来的梨花,怎么可能是梦。
次日醒来时只觉得头疼,昏昏沉沉的做什么都没有精神。在一片阻拦声中林棠梨花带雨的扑倒在卿因身前,她抬起头看她,手里拿着一个不起眼的枕头。
她说:“姐姐,我们都错了,桑若,根本就没有怀孕,也不是什么民间送去的美人,她是戍边将士的遗孤,被托付给弘筹照看。”
卿因听到这些话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拍打着脑袋,缓缓理解了她所说的话,身形一晃,险些摔倒。
一切都是他们在演戏罢了,目的是让卿因失望,死心,他知道,卿因决不允许这样的背叛,这样的伤害。
而林棠,是他们运用得当的棋子,只要透露出一点点的痕迹,她就能发觉到,从而发掘出自己想要的结果。
“这样不是很好吗?你可以留在弘筹身边,不会失去他,这是我多么期望又得不到的事啊,你应该感到高兴,林棠,你为什么哭呢?”
林棠颤颤巍巍的扶着椅子从地上站起来,指尖深陷在柔软的枕头里,眼泪砸在手背上,溅起细小的泪花。
“那姐姐你怎么办。”
卿因苦笑:“我也很好啊,弘赤的赫赫声名,有很多人歆慕的吧。”
世间哪有双全的东西,又要名分又要真情,得到一个还不够吗?
她这样说着,却猝不及防的哭了出来,即使被背叛,背欺骗,即使他身边美人环绕,即使和他激烈的争吵,还是一看到他的笑脸所有烦恼都烟消云散,还是忍不住想要爱他的冲动。
“那我该恭喜姐姐吗?”林棠抱着枕头,红着眼问她。
卿因低声应了一声,“你且回去吧,我累了。”
林棠没有说话,无声无息的离开,在她走后,有人送来刺目鲜红的喜服,领口绣着一片开的灼灼的桃花,和她一直戴着的红绳上的小桃花一样可爱。
嬷嬷侍奉她换上喜服,上下打量一圈,合适得体,恰到好处。
她似乎也不敢相信镜中的那个人是自己,黛眉朱唇,阳光透过珠光点点,洒在眼睛里,仿若盛着一片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