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絮絮的下个不停,苏儒满意的看着自己熬夜的成果,伸了个懒腰倒在床榻上,很快就坠入了梦乡。
约莫几个时辰之后,苏儒突然坐了起来,心里慌乱,好似做了一个噩梦。
天还没有亮,却隐隐透出白光,这样无边的黑暗里,包裹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丑恶,又有多少伤疤等待着在烈日下掀开,露出血淋淋的真面目。
他刚刚做了一个梦,梦境无比清晰,苏儒一时见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坐在床上回忆了好久,确认无疑。
那种熟悉的香味,可以让人产生幻觉,激起隐藏的欲望,在陈国已经被列为禁药,怎么金国皇宫里会有这个东西。
难道他们不知道吗?
苏儒摇头,经过这些天与金国太医的相处,以他们的医术绝不会没有发现这种香的作用。
苏儒顿时浑身心寒,凉意从头皮传到脚底,不是因为不知道,而是有人知道。
经过再三考虑,他还是没有惊动卿因,而是只身前去。
喧闹之声刹起。
虽然苏儒一介翩翩公子,平日不出手,但还是略懂一二,对待弘筹府上的守卫还是绰绰有余。
苏儒来势汹汹,直冲进弘筹的寢房,直觉总是惊人的准确,他推门而入,寒风立刻顺着推开的门里呼啸进来。
吹动华美的床幔,吹起苏儒披散的头发。
一抹惊讶,嘲讽,不可思议的神情聚集到那张清丽的脸,苏儒呆怔住,扶着门框说不出话。
追赶他的侍卫将苏儒围了起来,有好奇的伸头往里探了探,惊讶程度不会比苏儒更低。
外面喧闹,屋里又冷,弘筹打了一个机灵,刚睁开眼,看见林棠躺在自己身边,衣衫不整,身上还有斑驳的红痕。怎么看,都不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弘筹呆了一呆,又一醒神,迅速的下床,让侍卫都下去,然后拉了苏儒,紧闭上了门。
林棠已经醒了,在弘筹的呵斥下。
“林棠,我见你千里迢迢冒着大雪而来,没有忍心赶你,你竟然这般行迹,卑鄙。”
苏儒打开香炉,取出未燃尽的香料放在鼻下闻了闻,又捻了捻碎末摊在手心。
确实是迷情香。
苏儒拉着弘筹背转过去,林棠一件一件捡起衣服,立于屏风后穿戴整齐,垂首在一旁。
苏儒抿了抿薄唇“当务之急不是如何对待林棠,也不是如何发泄怒火,事情已经发生,说再多都于事无补,主要是怎么告诉卿因。”
这正是最犯难的事情,难道要弘筹去告诉她,自己受了迷惑,没有把持住,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不说卿因会不会气到拔剑砍他,单单是站在卿因面前,那寒冷的眼神就需要莫大的承受力。
而且弘筹很难鼓起勇气去请罪,讲述这无比羞耻的事。
要是其他人告诉她,她一定会找弘筹当面对质,横竖都是死路一条,就看选哪个死法了。
若是闭口不言,当做没有发生,更是不可能了。弘筹府里已经传开,这么多的嘴巴,不可能堵上。
怎么堵都堵不住的是林棠,她千方百计的达到目的,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他们都小看她了,以为她只是一个养在楼阁里的贵小姐,怎料手腕玩转,搅弄心机。
弘筹扯着林棠推出去,林棠散落着头发跪在地上膝行“王爷,王爷我错了,你别赶我走,我也是一时糊涂,才做了这样的事。”
弘筹全身颤抖,咬牙怒道:“错了又有什么用,你出去,滚啊。”
林棠眼中清泪滑落,苦苦哀求“我可以去向姐姐请罪,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不关王爷的事,要打要骂冲我一个人就好了。”
弘筹冷笑,“你明知道她是你姐姐,不会伤害你分毫,可你做了什么事,怎么对得起她。”
“可是,是我先认识你,是我先爱上你的,姐姐她明明知道,却还要插足,她可曾想过对的起我。”
苏儒对这段往事并不了解,但哭哭啼啼的哀求和吵闹声听着心烦,弘筹也很厌恶,高声唤人将林棠拖走。
屋里总算安静了,弘筹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身体疲惫的坐下,苏儒没有多言,让弘筹自己想办法告诉卿因,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然而苏儒回去时遇见了早起舞剑的弘赤,两人还未寒暄几句,弘赤透过这个年轻人躲闪的眼神,捕捉到了异样,眉间一挑,口气凌厉的问他出了什么事。
苏儒自知瞒不住,早晚要知道,徐徐道来弘筹和林棠发生的事。
弘赤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没有人看得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听到这件事后和听到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一般,没有表示出过多的心里活动。
苏儒顿时觉得有些自愧不如,这位是征战沙场,杀伐果断之人,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对于经历过狂风大浪的弘赤,可能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虽然发生了这样的事,但是仍然动摇不了卿因的位置,她仍然可以做正妃,至于林棠,就留下来做个妾好了。”
苏儒突然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况且和自己没有多大关系,只是作为朋友替卿因不平,细细想来,如果卿因接受了真相,伤心难过后仍然要面对生活,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