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南聪明,虽然心里和脸上都表现出不情愿,但还是知道爹爹生气,忤逆他自己又少不了挨骂,干脆躲到一边去玩。
小男孩总是这样,很不会看管东西,自己心爱的小鹰明明睡觉前还在的,怎么一醒来就不见了。
“徒南,在找什么?”一个眉眼长的和他相似,并且比他大不了几岁小女孩眨着亮晶晶的眼睛问他。
“姐姐,我的小鹰不见了。”徒南东翻翻,西找找,枕头底下和床底都看了一遍,甚至连鞋里都要看看有没有藏着他的小鹰。
“徒韫,徒南,快来吃饭啦。”
徒韫拉着徒南去吃饭,“吃完饭我和你一起找,走,去吃饭啦。”
徒南却不乐意的甩着袖子,稚嫩的脸上拧起了两道秀眉“找不到我就不吃饭。”
“找不到就找不到了,再买一个不就好了。”
“买不到,那是小娘做的。”
王妃在外面等久了,两个孩子在里面磨磨蹭蹭的不出来,走过去将他们拉出去吃饭“快来啊,爹爹也在等你们呢。”
徒南嘟着嘴一副受委屈的样子,嘴里含着菜问“我的小鹰呢,你们有没有看见?”
徒韫又补了一句“就是小娘做的小鹰。”
“被我扔了。”弘赤淡淡道。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看见。”
“扔到哪了?”
“扔到膳房里烧了。”
眼泪忽然吧啦吧啦的落在碗里,徒南撅着小嘴冲弘赤喊:“那是我的小鹰,不是爹爹的。”
“徒南,怎么和爹说话的,爹在外面已经很辛苦了,你们现在吃的,住的都是靠爹爹才有,要是没有爹爹,你现在就和外面的小乞丐一样。”王妃一本正经的训斥徒南,徒南在她的训斥声中哭的更凶,小小的身体止不住的抖动。
王妃可能觉得自己话说的太狠了,又抚摸着他的背哄他:“我们再去买,那新巧的小玩意多着了,比小鹰好玩。”
“不要。”
“我就要小鹰。”
徒南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从桌子上拿了几个红豆饼,一溜烟的跑了。
绣岚要去追,被王妃叫住,“别追了,随他去吧,每次他去找卿因,都会带上红豆饼。”
王妃轻叹了口气,夹了许多菜放到徒韫碗里,徒韫低头吃饭,心里憋着一句话很想说出来,可是又怕会被爹娘责备。
忍了很久,还是将话咽了下去。
果真,徒南一路喊着“小娘,小娘。”小跑着迈进门槛。
卿因也正在吃饭,看见他粉琢的小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忙放下碗筷摸着他的小脸问他怎么了,是不是不听话又被训斥了啊。
还是又调皮了,闯了祸挨骂了?
徒南拱到她怀里,趴在她的肩上一抖一抖的哭“小娘,我没有犯错。”
“爹爹和你生气,就把我的小鹰丢了,是爹爹错了,可是娘还吵我。”
卿因倒不在乎弘赤的做法,扶着他的脑袋问他吃饭了没有,徒南在她怀里摇头,弄的她痒痒的,抿着嘴角忍不住笑出来“我们先吃饭,我这还有一个小东西,吃完饭拿给你看。”
徒南听说还有好东西,烦恼顿时烟消云散,将红豆饼放到一边,胃口大好,满桌菜肴吃了不少,等他说了句吃饱了时,忽然打了个饱嗝,捂着嘴嘻嘻的笑了起来。
卿因去拿放在窗台上的小人,手脚都会动,头也会转,徒南拿到手里,就用崇拜的目光投向卿因,连连说卿因厉害。
这边玩的开心,笑声传的很远,徒韫听到后,好奇的伸长脖子张望。
徒韫终于忍不住,故意等到弘赤走了之后小声问王妃“今天可不可以不写书法,我想和弟弟一起玩。”
王妃正在翻书,连头都没抬一下“不行。”
徒韫虽然早就预料到会被拒绝,还是忍不住问:“那为什么弟弟每天都可以玩,不用学习书法,不用读书,也不用练习画画。”
“他是个男孩子,男孩子要带兵打仗,继承爵位,一样也要学习武功,爹爹不是每天都会教他吗?”
徒韫扁了扁嘴,小声的嘟囔了几句,被王妃听见,抬头问她说什么,想说就大声说出来。
徒韫鼓了勇气,一颗心却提到嗓子眼,“可是小娘不会弹琴,也不会画画,爹爹还是一样喜欢她,弟弟也每天找她玩,我长大后也想嫁给像爹爹这样的人,就要成为像小娘一样的人,不是吗?”
王妃被她噎住,将书合起来狠狠的砸到桌案上,她最讨厌的,就是有人拿卿因和她比较,何况还是一个除了武功什么都不会的女人!
而自己琴棋书画,饱读诗书,年轻时也是皇城里提起就赞不绝口的才女。
而她,不过是一介粗鲁不堪的武夫!
她何德何能入弘赤的眼,又何德何能俘获了他的心。
现在,连她身边最亲爱的两个孩子,都疏远自己,她卿因,有什么能和自己媲美。
“徒韫,连我的话你都不听了,是不是。”她的语气很重,徒韫听了有些害怕,绣岚立刻让侍女带着徒韫离开,转过身来又抚慰王妃“孩子小,什么都不懂,您别放在心上。”
“哪有和孩子置气的,都是无心的话。”
是啊,她怎么会和自己亲生孩子计较,她放在心上的,是被一个孩子准确无误的击中了要害,她什么都好,却得不到他的爱。
她什么都不好,脾气还很暴躁,心里还想着别人,却得到了他三十年来从未有过的爱。
王妃头脑里快速的旋转着,她不能让自己的孩子疏远自己,靠近一个毫无关系的人,她必须想办法,结束这种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