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对于弘赤来说,有两个重要的日子。
一个是自己三十岁的生辰。
一个是和卿因成亲的日子,只不过,弘赤刻意将他们都放在了同一天。
纳妾是一件小事,就算规模大了些,也有达官贵族根本不在意,就算是在皇城还有些名声的卿因,也不过是一个侧妃,引不起注意。然而弘赤三十岁的生日显得重要了些,刻意将这两个日子放在一起,其中的用意更不用说。
皇家贵族,宗室重臣都留意到这件事,免不了花心思想要送什么贺礼。
夫人也要裁剪新衣,谁都不愿意在宴席上低人一等。比她们更操心的还有林棠,外人并不知道她和卿因是亲姐妹,
虽然身份尴尬,还是得到卿因和弘赤的允许,和弘筹一同去。
她心急的并不是礼物,也不是华服,而是自己寄出去已有十几天的信,没有回信。
那是一封寄到陈国边疆的信,林将军戍守的地方,是从陈国到金国皇城最远的距离。
不知道爹爹会不会来,他真的不愿意承认卿因是他的孩子吗,而且现在,她已经金盆洗手穿上嫁衣,和自己再无恩怨,为何不来?
林棠又想起一件头疼的事,当然不止她
一个人想过,就是拜堂时,没有父母双亲,也没有嫡系叔辈,难不成要弘赤的部下蒙将军作为哥哥上阵?
礼部的人知道这个问题时,一时也没有办法,反正蒙将军作为哥哥是同辈,是万万不行的,实在不行就空着。
询问卿因意见时,她也只是漫不经心回答,“那个位置就空着吧,不然怎么办。”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所有人就再也没有了顾忌,放开手脚去准备即将到来的盛宴。
新婚前夕,却下起了倾盆大雨,吞噬了整个皇城,水雾在红灯笼的照耀下恍若隔世。
卿因站在廊下静静仰望如帘大雨,黑夜笼罩了她一身寂然,却掩盖不住她眉宇间的风华。
“小姐。”小女孩撑着油纸伞走到她身边,低低的唤了一声。
卿因仿若未闻,静静的凝视雨帘,飞溅的雨水拍打在她白皙的脸,凝成水珠滚落到脖颈间。
“小姐,外面雨大风大,还是快回房吧,明天……”
卿因终于收回视线,拿过小女孩手里的绢帕擦拭脸上的雨珠,“这雨,不会停了,是不是很晦气啊。”
“才不是呢,下雨是好兆头,说明之后的生活风调雨顺,夫妻是要合撑一把伞,会很幸福的。”
卿因忽然笑了:“你这么小,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这是我娘告诉我的,别看我小,我什么都知道的。”
寂寂皇城的雨夜里,人生最大的转折即将来临,从此以后,她的未来,便全部系在那个男人身上了吧。
清晨时分,雨果然停了,蒙将军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开始忙碌起来,卿因还在睡梦中,被声音吵醒,烦躁的坐起来,顿时困意全无。
就在这时,叩门声响起。清脆的声音响起:“小姐,起床啦。”
卿因去开门,小女孩端着热水进来,满面笑容,“过会有人要来为你梳妆啦。”
卿因莫名想到小丫头,如果她在的话,会不会揽过自己的肩,抱怨小姐竟然没有娶她,要嫁给别人了。
“小姐。”一声轻叫将卿因从回想中拉了回来,“哎呀,都已经来了,小姐你要快点,我先去看看。”
小女孩出去不久,就领着她们进来梳妆打扮。
粉黛钗环,云髻花颜,腰肢倩倩,风姿万千。
约莫黄昏时分,弘赤府里的人来接,小女孩作为陪嫁,也一同跟了去。
喜乐喧天,花瓣漫天,铺在从蒙将军府到弘赤府的主要街道上,百姓避走于两侧,纷纷探首张望那红鸾轿里的新娘,到底有多好看,不仅俘获了不近美色的弘赤的心,还使得兄弟二人相争。
红鸾轿里的新娘被盖头遮住视线,扶着左右侍女的手走出,耳边喧闹声一波高过一波,她却像没听见一样,一颗心毫无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