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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武敬文偶遇红衣女 钟州府夜访福源楼

武敬文在三弟武崇文离开房间后感到有点累,就准备安歇,这时门外一个保镖走进来对他说:“大爷,江州知州钟因其大人在门外想见您,”说完呈上一张帖子。

武敬文心想这么晚了钟因其过来想说什么?他想了想,觉得不如先晾一晾他再说,于是就对保镖说,“你告诉钟大人说我已就寝,明天我去他府上拜访。”

保镖说了声“是”,退出房间。

钟因其这时正站在武敬文的房间外面,他刚才上来时武崇文正好离开房间,两人还非常客气的朝对方打了声招呼。钟因其当时怕马上进房间会使武敬文不高兴,所以就在房间外面等了一会儿才让武敬文的一个贴身保镖进去传话,可进去传话的保镖出来告诉他武敬文已经安睡。他心里明白武敬文现在不想见他,心里感到有点不安,只好无可奈何的离去。

再说武敬文这次来江州的目的之一是想把武崇文从江州分号换走,连接替武崇文的人他都带来了,第二个目的就是给江州知州钟因其加加压,让钟因其和自己三弟两人在江州窜通一气、胡作非为有所节制和收敛,可刚才他对武崇文说了那么多也只能让他暂时离开江州,而如何打压钟因其他还没有想好,所以不想马上见钟因其。

第二天早上,钟因其派人请武敬文去他的府上做客,可武敬文这时却改变主意说他今天不想去钟因其的府上,而是让钟因其今晚到酒楼来找他,钟因其派来的人只好回去禀报。

武敬文打发走钟因其派来的人之后,感到心烦闷得慌,于是就想和同来的手下到江州城外走一走看一看,放松一下,顺面出去静下心想一想将要处理的事。他说走就走,接着朝房外喊了声“三亭!”

武三亭从房外走进来,“大爷有何吩咐?”

“你去把天猛他们四个人都喊进来,我有事要说,”武敬文对武三亭吩咐道。

武三亭于是把四个保镖喊进房间。

“今天闲着没事,咱们六人同去江州城外游玩一番,只是我不知道这附近哪里有景色秀丽好玩的地方?”武崇文问武三亭和四个贴身保镖。

保镖张天猛正好是江州人,对附近比较熟悉,所以对武敬文说:“大爷,出江州城沿江往东二十多里有一个河浦镇,镇上民风质朴,那里人做的鱼宴、烤鹅和自酿米酒在江州一带特别有名,外地游客都慕名而往。河浦镇附近有好多渔村,水道纵横、水塘连连,绿荫成片,沿江岸长堤可观赏景色,也可乘舟畅游江水。”

“好,那今天我们就去河浦镇,”武敬文听完张天猛一番介绍,高兴说道。

再说武敬本人虽然不习武,可他的书童和四名贴身保镖却各个武功高强。四个贴身保镖的分别是“凌天鹰”张天猛、“追云鹰“王云成、“穿雾鹰”程雾飞和“过山鹰”邓文山,合成“四鹰”,每个人绰号里都带各自名中一个字。这四人内功深厚,轻功一流,尤善使剑和徒手搏斗,身手快捷、招式毒辣,对武敬文都忠心耿耿,而武敬文对他们四人也非常信任。书童武三亭是武敬文收养的孤儿,武崇文在武三亭七岁那年将他送给京城一位有名的武师习武,又让宁管家教他学文识字,后来就一直在他身边。

接着,武敬文和武三亭两人合乘一辆马车,四保镖各骑一匹马,六人一行朝河浦镇出发而去。

不一会儿,六人来到河浦镇西头一家饭馆,准备先在这家饭馆先吃点东西然后再去附近游玩一番。

这家饭馆是一对老年夫妇开的,老两口对客人特别热情,尤其是那掌柜老头非常能说会道,风趣幽默,不管和客人认不认识都喜欢对客人说几句玩笑话。

此时饭馆里客人不多,掌柜老头见武敬文几人把车马停在路边然后朝饭馆走来,马上笑呵呵的迎上前去,大声说道,“哟,整天盼星星盼月亮一直念叨着几位爷,这不,几位爷今早又来了,”然后转身对一个饭馆伙计吩咐道,“别愣着,快给几位爷看座沏茶!”

饭馆伙计把武敬文几个人带到一张桌前坐下,那掌柜老头跟了过来,对几个人介绍道:“咱这馆子虽说不大,但包子馒头稀饭、蒸糕熏鱼腊肉、烧鹅烤鸭和各种卤菜样样都有,厨子的烧、煎、蒸、焖、溜功夫要说是二流,那就没人敢称一流,”然后看着武敬文说道,“这位大爷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浓眉凤眼、口鼻端正、面目慈祥、一身福气,实为老朽平生之所罕见!”

武敬文见掌柜老头口若悬河说了一通,心里也高兴起来,就对掌柜老头调侃道:“以阁下的口才没有在朝廷入阁做学士实在是太屈才了,想不到这处方宝地真是藏龙卧虎啊!”

“这位爷见笑了,老朽胸无点墨,哪敢有此奢望?只是见大爷你气度非凡,实话实说而已,”掌柜老头客气仍不忘奉承地说道。

“那就请老掌柜随便给我们上些早点,吃完后我们想到别处看看,我们停在路边的车马就麻烦你让派人照看一下,回来后一并结钞,不知可否?”武敬文接着对老掌柜说道。

“好说,好说,请大爷放心好啦,”老掌柜满口答应。

武敬文六人用完早点后,就朝江岸长堤走去。

六人在江边长堤上一边慢慢地走着一边观赏江景,一路上又说又笑,完全忘了主仆之分,不知不觉得过去了两个多时辰。

这时武三亭问武敬文要不要出发返回城里,武崇文多年来绝大部分时间都在京城待着,平日人来人往难得真正开心,今日来到这水边小镇感到别有一股情趣,因此兴致很高,就对几人说不忙回城,先去小镇热闹的地方逛一逛再说,于是六人就朝镇里热闹的地方走去。

河浦镇不大,此时街上行人不是很多,他们几人路过镇上一家丝绸店门口时,武敬文无意间看见这家丝绸店门口站着一位身穿桃红丝襦百褶裙的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正在店前整理挂起来的布料,他觉得那小姑娘的服饰、背影和举止有点熟悉,不由得停下脚步,站在店门口看着那小姑娘。

那小姑娘忙完活转过身,看到站在门口的武敬文,就笑盈盈说道,“老伯伯,要不进来看看刚到的新布料,要是觉得好的话就顺面捎几匹给家人?”

武敬文看到这姑娘转过身来的面孔时,心里莫名其妙涌出一阵激动,不由得想起一个令他朝思暮想十几年的女人,心里感叹道:这长相、说话的声音和举止神情太像了,实在太像了!

那姑娘见武敬文望着自己发呆,脸色不禁一红,武敬文马上觉得失态,就连忙说:“对不起,小姑娘,我随便看看,随便看看,”说着就有点神情慌张的离开那家丝绸店,一边走一边回头看那小姑娘。那小姑娘这时忙着招呼别的客人,所以没有觉察到武敬文这一举动。

跟在武敬文身后的武三亭和四个保镖见大爷刚才看那小姑娘时神色异常,都觉得纳闷,但都不敢问。

这时武敬文交代“凌天鹰”张天猛:“你记下刚才那家丝绸铺。”

“是,”张天猛应道。

几人在小镇又转了一会儿,然后就回了江州城。

夜幕降临,江州知府钟因其身着便装,带着段师爷来到福源酒楼拜访武敬文。

钟因其上了三楼,看到武敬文那四个贴身保镖站在房门外,刚想开口说话,“追云鹰”王云成对他说道:“钟大人请,我家老爷正在房间里等您大驾光临。”

钟因其就让段师爷在房外等候,只身一人进了房间。

“钟大人屈驾光临,令在下荣欣万分,”武敬文见钟因其走进来忙起身相迎,拱手施礼。

“武大爷来江州本官未能伺车备马迎接大驾,请海涵,”说完连忙回礼。

“钟大人身为朝廷命官,主政一方,势必日理万机,劳体伤神,在下岂敢烦扰?再说了我一介平民,要是敢让主政一方的命官兴师动众地迎接,一旦被朝廷发现,降罪下来,那还不要了我的命?恐怕连钟大人你也难脱干系,”武敬文客气的同时不忘提醒钟因其。

“武大爷说的是,敢问今次来江州有何贵干?”钟因其问道。

“村野闲夫,碌碌无为,和谈贵干?这次来不过是游山玩水罢了,顺面看看我三弟,”武敬文淡淡说道。

“那是,那是,武大爷乃高雅非凡之人,畅游山水,情闲志高,岂非我庸俗之辈可比,本官实在羡慕得很,”钟因其有点讨好地说道。

“钟大人,按理说我来江州应到府上拜见,但一想你是官我是民,若让旁人知道必定笑我奉承作践、溜须拍马,也有损钟大人的官威,因此只好作罢,还请钟大人见谅,”武敬文接着说道。

“武大爷言重了,钟某虽为朝廷命官,皇恩浩荡,但毕竟也是一凡人,亲情友爱、人情世故岂可置之不理?”钟因其接着说道。

武敬文听钟因其这么说,禁不住连连点头,口里连说“好,好”,接着目光扫了扫钟因其,“刚才钟大人提道‘亲情友爱’,看来没把我看成外人,我荣幸至极,谢谢!”说着抱了抱拳,接着道,“既然这样,那在下就要对钟大人讲几句不知天高地厚的冒犯之辞,不知钟大人有没有兴趣听?”说完眼睛盯着钟因其。

钟因其说道:“愿闻教诲,我洗耳恭听。”

武敬文忙说:“钟大人和何必跟我这么客气?钟大人既然这么看得起在下,那在下就给钟大人说点掏心窝子的话,”他停了停,接着慢悠悠的说,“别人的事我管不了,但我三弟的事我总得管管。他在江州的所作所为难道钟大人一点都不清楚?他说到底跟我一样也不过是一个平民百姓而已,所以照平常说他即使犯了再大的罪也得由你这地方官查处,绝不会惊动朝廷,是不是我那不争气的弟弟犯下什么滔天大罪你管不了,所以你就请朝廷派钦差御史来查办?这样你就可以撇开麻烦?”其实武敬文知道朝廷钦差御史探访江州主要针对钟因其,但他不想把话说得太直白,之所以这样说就是想让钟因其紧张一下。

钟因其觉得武敬文说这些话比打他的脸还要使他难受,果然有点慌了,连忙说:“武大爷,在下哪敢?请您相信在下,”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吓得都不敢再自称“本官”,而改成了“在下”。

武敬文见钟因其已慢慢被自己威慑住了,感到了怕,就想再搭把火,于是就说:“在下虽然和我弟弟一样,是一介平民,但在京城总能听到一些七七八八的事,先是有人说朝廷要派员巡查江州,后来又说派出的巡查御史还没有到就被招回了,真真假假我这平民百姓也懒得打听,听了之后只能乐一乐而已。但钟大人刚才已视在下为朋友,那我就得好心给钟大人说一句:朝廷的事难说的很,这次没派员巡查,但什么时候再派员巡查,谁说得准?还有,在下听说钟大人在朝廷有人,但朝廷里多几个人帮你,岂不更好?”

钟因其忙问:“那武大爷想让在下怎么做?”

武敬文哈哈一笑:“我只是随便说说,其实我刚才说的好多都是无边的事,请钟大人千万别往心里去,现在想请钟大人看在我的面子上管管我三弟,让我三弟收敛收敛,我远在在京城,心有余而力不足,我在这先谢谢钟大人。再有,你身为朝廷命官也得检点检点,不要什么事情都顺着我三弟而犯大错!”

钟因其低声说道:“在下谨记武大爷的教诲。”

武敬文抬头瞧了一眼钟因其,然后面带歉意地说:“本来嘛,在下还想跟钟大人继续畅谈交心,无奈天色已晚,不敢挽留,就请钟大人回吧,”接着对旁边的武三亭说道:“三亭,请代我送送钟大人。”

武三亭走到钟因其身边一挥手,说了声“钟大人请”,然后就把钟因其送出房间。

西江口码头金利坊营地。

武崇文、周三福、孟云飞三人正在房间里谈话。

武崇文对另外两人说,“我大哥的意思是想换一个人来主持江州事务,连新人都带来了,我没答应他,最后他还是让步了。”

周三福问,“武掌柜,那大爷现在住哪里?”

武崇文答道:“住在福源酒楼,说让我准备一下,过两天和他一起回京。”

孟云飞听武崇文说准备马上回京,连忙问道:“大爷让你跟他一起回京?那你答应啦?

“是呀,我大哥说家母一直念叨着我,她老人家年老体衰,我好久没见,也正想回去看看她老人家,”武崇文说完,显得有点无奈。

孟云飞忙说:“武掌柜万万不可!”语气很坚定。

“这是为何?我最多二十天后可返回江州,有何不可?”武崇文不解地问道。

孟云飞回答:“时下我们处于紧要关头,你不在江州坐镇恐出大事!”

武崇文哈哈一笑,说道:“孟大哥,难道我对你还不放心?再说有周大哥帮着,你就大胆行事,我看谁敢不听?”

孟云飞解释道:“武掌柜,你对我和周大哥如此器重,所有差遣我俩岂敢不从?但这件事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所以现在你万万不可离开江州。我们时下已经被人盯住,稍有不慎会满盘皆输。‘二鬼’被擒,说明锦绣镖局程通那伙人已经对我们下手啦,所以我们必须针锋相对、以牙还牙,但你若不在江州,群龙无首,任何事情都做不成,只能任其宰割。再说,我和周大哥来金利坊不久,毫无威望,加上头陀、‘二鬼’兄弟和咱们的许多头目都是粗陋莽夫,可能会不服我们的统领,而你回去那么久,我担心会捅娄子。”

周三福也在一旁说道:“是呀,武掌柜你这时不能离开江州,要不金利坊内部生乱很难避免。还有,孟老弟说过要除掉程通那几个人不能光靠打打杀杀,而是要通过官府收拾他们,但与官府拉扯结交非我俩所能。”

武崇文听孟云飞和周三福二人先后说出这番话,不由得直冒冷汗,心想:到京城来去半个月乃至二十天,恐怕回来后这里的一切都不姓武了。再说以前的丑事一旦败露非吃官司不可,那个时候别说大哥,恐怕天王老子都保不了自己,但已经答应和大哥一起回去,现在该怎么改口对他说不回去的理由。

武崇文想到这,抬头对周三福、孟云飞两人说道,“两位哥哥说得对,容小弟再想想,你们先去吧。”

周三福似乎还相对武崇文说什么,孟云飞在旁边偷偷地拉了拉他的衣袖,周三福马上会意,接着就和孟云飞一起向武崇文告辞,走出房间。

武崇文在两人走后,独自想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狠狠的说了一句:我就照直说,看他老大能把我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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