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天已是极冷的。
宸曜伏起身,喉咙间的干涩,让他不住的咳嗽着。涅雅闻声赶忙进门端了一杯水给宸曜。
宸曜眯着眼睛,吞下水后,缓缓的躺在床上。已经有两个月了吧,这两个月内自己每天都是练剑温书,不给自己多一点的时间休息,可是那张脸总是那么轻而易举的就闯入脑海中,撕扯着自己的神经,直到心里满满的疼痛只能仰着头大口大口的呼吸。明明知道她已经做了别人的妻子,可是还是忘不掉她,走到哪都能想起与她在一起的光景,总觉得下一秒她还是会像以前那般扑到自己的怀里甜甜的叫着“苡安苡安。”可是不会了,不会了不是么?栖霞宫再也没有那抹俏丽的身影,院子里的芙蓉花也败了,是因为她不在么?
宸曜苦笑了笑,从枕头下摸出一支雅白的芙蓉簪,簪身纯白通透。本是想送给承欢的,可是还未来得送出手家人便已不在了。
涅雅看宸曜这个样子,心疼的说“宸曜,起来吃些东西吧。”
宸曜摇了摇头,抬起眼皮看着涅雅,“杨姑娘进宫多久了?”
涅雅说“已有十日有余。”宸曜把芙蓉簪放到枕头下说“下去吧。”涅雅点点头,走到门口的时候不放心的回过头看了一眼,最终打开门离开了。
早上的时候宸曜起身穿了一件白色的外衫,提起剑到御花园。
御花园已经被雪覆盖了一层,四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宸曜闭起眼睛,呼啸的风从耳边刮过,黑亮的长发拂过脸庞。脑海里慢慢浮现出第一次与承欢相见的场面。
三岁时的相遇,承欢像个发怒的小狮子一样咬上自己的胳膊,寒冬腊月她却抱着一个大雪球跑来跑去,自己只是想逗她玩却惹怒了她...
想到这宸曜的嘴角轻轻弯出了一个弧度。宸曜站在寒风中任由刺骨的风夹杂着雪屑飘到自己脸上,虽然有些疼,但只要想起那个人便什么都无所谓了。
过了一会宸曜感觉雪和风似乎小了,后背突然传来一丝温暖。宸曜睁开眼睛,看见披在自己身上的斗篷,还有放在腰间的手。
“宸曜...别这样好么?”涅雅把脸贴着宸曜的背,心疼的说道。宸曜轻轻推开涅雅的手,“涅雅。我决定要娶杨姝雪了。”涅雅惊讶的瞪大眼睛,杨姝雪,尚书大人的千金,涅雅见过她,长相算不上多么惊艳,浑身一股子大家闺秀的味道。温婉贤淑。
涅雅问:“决定了么?”宸曜点点头。既然承欢已经不在身边了,那么他就要更强大,那些给过他脸色看不起他的人,他会把他所承受的全部还给他们。
再也没有人可以让他那颗心变得柔软,再也没有人可以让他不顾一切讨她开心,那颗心始终都留着她的位置。她不在,那便变得残忍吧,他要为了自己活着,为了地位活着,为了心中的她不择手段的强大起来。
涅雅问:“那...晚上请杨姑娘过来么?”宸曜眯着眼睛看着远处一抹红色的身影说:“我亲自去请。你先回去吧。”涅雅顺着宸曜的视线看到远处披着红色斗篷小心翼翼迈着步子的杨姝雪,“是。”涅雅应道。
转过头温热的眼泪便顺着冰冷的脸蛋滑了下来,没关系,即使你身边还有别的女人外我也不介意,只要你快乐,只要你的心不是满满的只为一个人我便可以安心的等,等你终有一日看到身边的我。
宸曜眯着眼看着那抹红色的身影慢慢的朝自己靠近,漂亮的眉毛微微皱了皱,她穿红色不好看,没有承欢穿红色衣服好看。宸曜这样想着,便叫了一声:“杨姑娘。”杨姝雪停下脚步,侧过头看见一袭白衣的宸曜,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加快了脚下的小碎步。
“参见三皇子。”甜甜的声音如百灵鸟的歌声,只是...只是不如承欢温润的嗓音听着舒服。
宸曜看着眼前的杨姝雪,脑海里总是把她和承欢放在一起对比。杨姝雪的笑容是京城出了名的甜美,嘴角的梨涡,配上两颗可爱的小虎牙,民间都说杨姝雪是“甜蜜美人”。想到这宸曜笑了笑,她和承欢怎能比呢?承欢的笑容用倾国倾城的都不为过吧,宸曜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必要再这样比较两个人,因为承欢是任何人都没有办法与之比拟的。宸曜的笑意更深了。
杨姝雪愣愣的看着宸曜,说:“三皇子,你笑起来真好看。”宸曜回过神看着眼前眼神澄净的杨姝雪,收敛了一下笑容说“晚上到伏尘宫一起陪额娘吃个饭吧。”宸曜说的是‘额娘’。
慕容毓乾其实早有这个意愿了,只是奈何宸曜不答应,如今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还是答应了吧。
杨姝雪低下头羞红了脸轻轻点点头。宸曜说:“那便晚上见吧。我还有事没有处理完,就先告辞了。”杨姝雪点点头“恭送三皇子。”
晚上的时候,因为杨姝雪的到来,让伏尘宫添了不少的欢笑。洛妃喜笑颜开的拉着杨姝雪寒暄个不停,子墨忙里忙外的准备饭菜。
宸曜躲在伏尘宫里那颗空心的大柳树里,脑子里全部都是跟承欢的回忆。恍惚间一个身影跳到自己面前,宸曜抬了抬眼皮看了看来人。
“三皇子。”楚桑叫道。“洛妃娘娘和杨小姐都在等你吃饭。”宸曜提起一拳打在树干上,“楚桑,你知道么,这是我和她的秘密基地。”楚桑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宸曜说的是承欢。
“几年前,因为幺儿的事情她表现的比谁都淡然,其实却躲在这里哭肿了双眼。”宸曜扶着树干,眼前还清晰的浮现出承欢红着眼扑到他怀里紧咬着牙小声的呜咽。
“您还是放不下郡主是么?”楚桑轻声问道。宸曜抬起头,眼圈已经微微泛红,他指着自己的心说:“我已经努力的让自己没有时间去想她,却发现自己做每件事都能想起她。这里,全部都是她,再也容纳不下任何人了。”楚桑动了动唇,却还是没说出话。该怎么安慰宸曜呢,他不是宸曜不知道那种感觉是怎样的痛苦。
良久。时间仿佛漫长的如过了一年或者更久,宸曜缓缓的抬起头,露出淡淡的笑容,“走吧。”
楚桑欲言又止,“您...”宸曜虽然笑着,眸子里却都是冷漠和疏离。
“是。”楚桑和宸曜一起飞身出了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