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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四海臣服(1)

(1)萧萧风中一匹狼

在北方唐、郑、夏这场“三国演义”中,最终唐朝“许三多”李渊凭着强大的实力吞并了郑国王世充和夏国窦建德及刘黑闼。三归一后,李唐一方独大,统一天下的局势日渐明朗。

然而,行百里路者半九十,平定了北方,李渊还得去平定一个地方,那就是江南。江南虽然小诸侯多如牛毛,一尊独大的却是萧铣。只要消灭了萧铣,平定江南也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李渊很快把手中的三尺利剑指向了萧铣这匹野狼。

那么,这个萧铣又是何许人也?

萧铣和李渊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官二代。他的祖宗可以追溯到梁武帝萧衍。梁武帝萧衍遭遇“侯景之乱”而崩颓,子孙后代因而过上了“水深火热”的生活。萧锐的祖父萧岩不甘堕落,便干了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以威逼利诱的办法,裹挟后梁百姓十万人口来了个千里大挪移—归降了江南陈朝。很快,杨坚的脚步也追到了南陈,在平定南陈的同时,萧岩也光荣地成了阶下囚。萧岩不但自己被送上了断头台,而且还连累了九族—被降为平民。

最直接的受害者就是萧铣。他是遭人白眼的单亲家庭(很小失去了父亲),靠教书来维持生计。

不过,萧铣也有三好先生之称。

一是性格好:宽和仁厚,善于交际。

二是素质好:酷爱读书,知书达理。

三是人品好:事母至孝,颇有声闻。

转机出现在隋文帝册立萧铣的叔伯姑母萧妃为皇后之后,萧铣以外戚的身份被擢升为罗川(今湖南湘阴东北)县令。

隋大业十三年(公元617年)十月,巴陵郡(今湖南岳阳)的军官董景珍、雷世猛、郑文秀、许玄彻等人看到天下大乱,决定来个“火中取栗”—革命。干这样的大事总得有个头目啊,为此,众人一致推举董景珍当“带头大哥”,然而,董景珍坚决地拒绝了,理由很简单:出身低微,不能服众。随即他提了一个建议,同样只有八个字:罗川萧铣,足当此任。理由是萧铣出身高贵,是梁国皇帝后代,而且品质好,德高望重。

大家一听都觉得有道理,于是马上去请萧铣出山。这个萧铣和刘黑闼一样,也是有远大理想和抱负的人,先是做一个低微的教师混口饭吃,后来靠裙带关系才当上罗川令这样小小的芝麻官,正在郁闷怀才不遇呢,众人的好意不正是他实现理想的大好时机吗?于是当即答应下来。

说干就干,当天,萧铣就打出“伐逆”的旗号,招募了数千士兵。

然而,萧铣很快就遭到当头一棒,给他这一记闷棒的人是颍川(今河南禹州)的割据势力首领沈柳生,萧铣的革命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带着手下杀向了罗川。萧铣刚刚才招募到几千人,都没有经过正规的军事训练,所以吃了败仗。

首战失利,众人皆忧,唯独萧铣大喜。就在众人惊愕时,萧铣说话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我想称王。

才几千人,又刚刚吃了败仗,还想称王,称王八蛋还差不多。就在众人恼怒之际,萧铣开始解释了:

1.不封王,不足以服众。现在天下已不是隋朝的天下了,各地英豪四起,巴陵的英雄豪杰们已推我当领袖。我的先人昔日在此地定都,天时地利人和皆利于我,定能成就大业,如此到时大家都是开国功臣啊。

2.如果我称了王,可以拿光复梁朝来招降沈柳生,他肯定会闻风而归。

众人一听,热血沸腾,有名利可图,自然都答应不迭。

于是,萧铣自称为梁公,改旗易帜。

果然不出萧铣所料,很快,沈柳生便率领手下归附了萧铣,萧铣立马封沈柳生为车骑大将军。

事实证明,萧铣太有人格魅力了,革命刚刚五天,四面八方来投靠的人就有了好几万。

随着革命军迅速壮大,萧铣马上废“公”称“王”了。十月十九日,他在巴陵重建梁国,自称“梁王”,建元为“鸣凤”。

唐武德元年(公元618年)四月下旬,萧铣又更上一层楼,登基称帝,迁都江陵(今湖北荆州),封赏功臣,董景珍等七大功臣皆封为王爵,朝中一切都按照梁朝的旧制行事。

杨广死后,江南各地的革命队伍纷纷寻找萧铣为依靠,这其中包括江西一霸林士弘、隋朝名将张镇州和宁长真等人。

接下来,萧铣调兵遣将,四面出击, 开始了扩张疆域的征途。捷报频传:宋王杨道生攻占了南郡(今湖北江陵),齐王张绣夺取了岭南(今广西一带),部将苏胡儿攻拔了豫章(今江西南昌)……

很快,萧铣便多了一个响当当的外号:萧三多。哪三多呢?

一是地多。梁国疆土东至九江,西抵三峡,北至汉水,南尽交趾(今越南),占了南方大片土地。

二是兵多。麾下雄兵四十万。

三是将多。董景珍、雷世猛、郑文秀、许玄彻等“七小虎”,再加上后来投奔的沈柳生等新贵,手下人才济济。

然而,就在萧铣顺风顺水,一路风雨兼程、高歌前行时,一场来自梁国的内乱改变了整盘棋的格局。

原来,萧铣的梁国功臣们因为接连的胜利和小农思想的制约,自恃有拥立之功,表现都很另类。一是专横恣肆,二是随意杀戮,三是目空一切(连皇帝萧铣都不放在眼里)。

对此,萧铣又恼又怒,冥思苦想,想出一招“务农释兵权”妙计,想通过“为民减负,发展农业,裁减军队,解甲归田”的幌子,达到削夺众将帅兵权的目的。

大司马董景珍的弟弟是个直来直往的人,他自然明白萧铣心里打的小九九。对此,他选择了走黑道—谋反。结果因为保密工作没有到位,阴谋败露,萧铣来了个先下手为强,将计就计把他给杀了。

可能萧铣觉得这样还不过瘾,于是马上下了一道诏书,请正在长沙征战的董景珍回巴陵叙旧。董景珍听闻弟弟被诛杀,本来就惶惶不可终日,接到了萧铣的诏书后,觉得去巴陵很危险,索性带兵向唐将李孝恭投降了。

萧铣怒发冲冠,当即派遣齐王张绣率军讨伐董景珍。董景珍和张绣是旧交,这一次见面,居然是各事其主,不免欷歔。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张绣劝道。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董景珍答道。

谈判破灭,接着两人开打。结果打着打着,董景珍的部下不干了,合力把董景珍给杀了。

因为平叛有功,萧铣马上提升张绣为尚书令。得下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职权,张绣笑了,于是他开始放纵了,开始专擅弄权了,开始为所欲为了。

结果萧铣又怒了,拔出剑来,把张绣给杀了。

就这样,萧铣大肆诛杀功臣,将士们惶惶不可终日,很多人选择了逃离,他们悄悄地走,挥一挥手,不曾带走一片云彩,带走的只是无尽的失落……对此,萧铣除了长叹息外,只能对他们行注目礼。

长此以往,梁国开始走下坡路。

(2)李靖值得期待

这时,唐高祖李渊已经成功剿灭了王世充、窦建德、刘黑闼等北方狼虎势力,萧铣成了他完成统一大业必须征服的一匹来自南方的野狼。

武德四年(公元621年)八月,唐高祖诏令李孝恭为荆湘道行军总管,李靖代理行军长史,率领巴蜀将士兵出夔州(今重庆奉节),平定江南。

李孝恭是李渊的侄子,这次出征派他当总司令很容易理解,带兵打仗还是自家人靠得住些嘛。那么这个身为参谋长的李靖又是何许人也呢?

至此,初唐又一位猛人横空出世了。

李靖于公元571年出生在一个关陇贵族家庭,祖父李崇义是西魏的殷州(今河北隆尧)刺史、永康公,父亲李诠是隋朝的赵郡(今河北赵县)郡守。

李靖不但长相美,而且有才华。他从小就显露出与众不同,少年老成、文武双全,不但精通书史,对于兵法更是有极深的造诣,用天才称呼他绝不为过。对此,他的舅舅韩擒虎这样称赞:“现在能跟我讨论孙子、吴起兵法的也只有这个人了。”

然而,有才华的李靖的仕途生涯并不一帆风顺,可以用少年得志、中年失意来形容。

少年得志是因为李靖靠家族的“门荫”关系,十六岁就早早地坐上了长安县功曹(九品官员)的位置。 锥处囊中,锋芒毕露,结果,天才少年李靖的才华很快便得到了朝廷大员们的褒奖,隋朝吏部尚书牛弘就对其大加赞赏,隋朝四大名将之首、左仆射杨素甚至拍着桌子对李靖说:“我这个位子迟早是你的。”

工作干得很出色,人缘关系又好,李靖的仕途起初一帆风顺,从从九品的长安县功曹开始,历任正七品的殿内直长(负责皇室宫廷的宴饮集会等招待工作与宫廷日常性事务)、从六品的驾部员外郎(负责交通牲畜等后勤工作的官员),官位青云直上。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李靖的噩梦降临了,他的长兄李药师在对突厥的作战中遭遇了惨败,被送上断头台,李靖也受到了牵连,被革了职—贬到汲县当了一个小县令,此后又历任安阳和三原县的县令。几经风雨,当李靖当上马邑郡丞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四十六岁的中年人了。中年失意对他来说一点也不为过。

尽管郁郁不得志,但李靖在马邑充分展示了自己的能力,挥斥方遒,干得风生水起,做到了“以德安连,长城弛柝;运奇料敌,合境无尘。”

李靖的超强能力很快得到了李世民的关注,马上抛去了橄榄枝。可是这个时候,李靖却选择了对隋朝愚忠。李渊成功攻下长安之后,李靖也成了阶下囚,李渊要将不识时务的李靖斩首示众,李靖在受刑时,觉得自己怀才不遇,大喝一声:“公兴义兵,欲平暴乱,乃以私怨杀壮士乎!”就是这一吼,李靖起死回生,被爱才的李世民救下,成了他手下一员猛将。

是金子总会发光,到了李世民麾下,李靖善于用兵打仗的才能渐渐得到了施展。武德三年(公元620年),他因在谷州抵御王世充有功,被授予独立开府领军的权力。萧铣在南方日益壮大时,李渊一方面派李世民等唐军主力征讨窦建德,另一方面派李靖去“骚扰”萧铣。李靖率军抵达峡州(今湖北宜昌)后,被萧铣的军队凭险固守拦住,很久都无法前进。

对此,李渊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对峡州都督许绍下了密杀令,要他将李靖斩首。结果这个许绍十分爱惜李靖的才华,便上书为李靖讲明实情,请求宽恕,李渊这才收回了成命。后来李靖成功攻下夔州(今重庆奉节),斩杀了敌名将冉肇则,俘获蛮贼万余人……

对此,大喜之下的李渊公开发表声明,说了这样两句话。

1.功大于过,李靖值得重用。

2.既往不咎,李靖值得期待。

也正是因为这样,这次平息江南最强劲对手萧铣的战役中,李靖成为了行军长史。

八月,唐军的人员器械粮草战船都已就绪,李孝恭和李靖统帅南征大军自夔州顺流东下,对萧铣开始了正式讨伐。

九月,唐军将要东下三峡,众将都担心水势险恶,建议等水退后再出击。李靖摇了摇头,教会了大家一个关键词:兵贵神速。解析:我们此时集结大军,萧铣还没有察觉到,如果趁着江水上涨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抵达敌人城下,就可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这样可以出其不意,一举擒获萧铣。

李孝恭采纳了他的意见,唐军一举攻克了萧铣的都城江陵(今湖北荆州)的门户荆门、宜都(今湖北宜都)二镇。

唐军的快速攻击,对敌人起到了震慑的作用。萧铣手下大将文士弘领精兵数万驻扎在清口,看到形势危急立刻率军增援,九月与唐军会战于夷陵(今湖北宜昌)。正当李孝恭要进行决战时,李靖出来制止了。直接说了两个关键词:避其锋芒、击其惰归。解析:文士弘不但骁勇善战,而且手下都是精锐部队,再加上他们这次是为了拯救危亡而来,士气正盛。我们现在应该将船停泊于南岸,避而不战,消磨他们的锐气,然后可以一战而定。

然而,这一次年轻气盛的李孝恭却拒绝了李靖的献计,理由令李靖差点喷血:你不是说行军要兵贵神速吗?如果我们避战不出,一来长了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二来等萧铣各地的援兵都到了,我们就会吃不了兜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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