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向天正想站起,一道灵光却突然划过心间,又将嘴唇贴近老者,细声说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楚向天所言,正是《万剑诀》之开篇。
这声音真的是细弱游蚊,就是正常年轻人恐怕也难以听清,但这口诀一出,老翁脸色陡然剧变,瞬间铁青,两腮抖动起来。
楚向天心中惊喜,欢呼道:“哈哈,原来你根本不是聋哑人,这法诀你可听清了……”
楚向天话还未说完,突然感觉颈部一阵剧痛,头脑嗡嗡作响,已经昏迷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楚向天恢复一丝神智,但头脑剧痛,双眼沉重,睁之不开,只能隐隐约约感觉,似乎一人正背着自己向前疾奔,四周风声飒然,显然轻功极佳。
突然,楚向天闻到一股恶臭至极的怪味,顺着鼻腔直入肺腑,一阵恶心犯呕,终于睁开眼来,伏在地上,一阵干呕。
这怪味虽然恶臭至极,但却能够刺激神智,楚向天瞬间恢复了清明,回头一看,见到一人站在身前,正将一个小瓷瓶收入怀中,显然恶臭来源于此。
楚向天定睛在看,惊讶的发现,这人竟然就是那名老翁,虽然还是一头白发,满脸褶皱,但此刻腰板笔直,双目如电,正死死盯着自己,哪里还有一丝老年颓态?尤其是彪悍勇猛的眼神,丝毫不下壮年男子。
楚向天再向四周打量,发现自己正身处一条黝黑山洞之中,山洞极其湿滑,一个个钟乳石犹如利剑悬空,怪石突兀,沿着上面,滴下一滴滴水珠。
这里的景象,离瀚星门的仙家飘渺,相去万里。楚向天一时也不知道身处何地,是不是还在瀚星山中。
在黝黑山洞之中,只有老翁手持一杆火把,照亮一隅。
那老翁见到楚向天醒来,阴恻恻一笑,声音十分苍老:“嘿嘿,小娃娃,你究竟是何人?如何知道《万剑诀》的?”
楚向天揉了揉依然有些酸痛的颈部,暗道:“这老翁既然能一掌将我打晕,身手修为绝对不弱,可看他行为做事如此怪癖,简直犹如魔教,柳芸芷怎会让他来相救?”
楚向天心中虽然有些疑惑,但已经照实回答:“在下楚向天,柳芸芷被噬魂宗的魔头段一寒抓住,让我前来瀚星门寻你,让我将《万剑诀》交给你,你便会去救她。”
老翁一听楚向天如此之说,顿时涌上一片兴奋之色,双目潮红,哈哈大笑:“芷儿真的拿到《万剑诀》了!真的拿到《万剑诀》了!哈哈哈,待我在寻到下部,合二为一,修成这瀚星门第一绝技,到时候,那个臭婆娘,还有那个奸夫,我一定,我一定要杀了他们!”
老翁狂笑了一阵,却好似想起了什么,脸上又浮上一层阴霾,满脸狐疑之色,狠狠盯着楚向天,问道:“不对,你既然知道这是《万剑诀》,怎么肯跑来告诉我?你会这么好心?”
楚向天见老翁只关心《万剑诀》,丝毫不在意柳芸芷的安慰,心中恼怒,急声吼道:“我还不是为了救柳芸芷,不然怎么会来找你这怪老头。柳芸芷让我请你救她,真是找错了!”
老翁突然向前迈腿,一步迈出,竟然已经出现在楚向天身旁,楚向天大吃一惊,单看老翁身法,就知道他修为之高,绝非自己所能企及。
楚向天突然感觉左腕一阵剧痛,如火焰灼烧,想要凝聚灵力反抗,浑身却一阵酸软,提不起一丝力气。
老翁用力攥住楚向天左腕,将老脸紧贴在楚向天脸上,脸上皱纹一阵抖动,神情怪异至极,对楚向天质问道:“你和我女儿究竟什么关系?是真的要将法诀交给我?还是有什么阴谋?你快如是道来!”
楚向天感觉左腕如欲折断,听到老翁说话,却心中一惊:“这老翁自称是柳芸芷的父亲?可看他样子足足有八十岁,怎回事柳芸芷那小姑娘的父亲,而且他只关心《万剑决》,根本一点也不关心柳芸芷的安慰。”又感到手腕火一般的疼痛,怒道:“柳芸芷那么漂亮,怎会有你这又老又丑的父亲。”
老翁冷哼一声,右手在脸上一抹,已经扯下一块人品面具,露出一副五十岁上下的面容,清癯俊朗,真的和柳芸芷七分相似,说道:“老子我是为了潜伏在瀚星门才打扮成这摸样的,我名叫柳真卿,十几年前也是名声赫赫的,你现在还不相信吗?快说,你和我女儿什么关系?”
楚向天此时已经相信两人确实是父女,便道:“我们自然是极好的朋友,你难道连你女儿也信不过?若不是她的朋友,她怎么会把生辰八字给我。”
柳真卿又上下打量起楚向天,过了好一会,将信将疑问道:“你真的是我女儿请来的?那《万剑诀》现在何处?”
楚向天说道:“你放开我,我摘抄了一份,在我怀里。”
柳真卿依言,缓缓松开手掌,楚向天连忙抽回手腕,慢慢活动了一下,稍解疼痛,便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递了过去。
柳真卿接过册子,将火把插在地上,接着火光,便仔仔细细看了起来。
柳真卿初时较为镇定,但越向后看,越是激动,双手也不禁颤抖起来,时而欢呼一声,反复念起一句口诀,时而眉头紧皱,细细思索。
脸上也是抑制不住的兴奋之色,火光一照,好似疯魔一般。
楚向天手腕被放,这才有心思仔细思索,向柳真卿问道:“你修为这么高深,为何装聋作哑,潜伏在瀚星门中?”
柳真卿一门心思全在《万剑诀》上,对楚向天随意回道:“这是我和我女儿筹划了十年的结果,嘿嘿,她拜入瀚星门,我就在瀚星门装聋作哑,一明一暗,其实都是为了这部《万剑诀》”
柳真卿反反复复,直是看了一炷香时间,楚向天实在等得不耐烦,发声催促:“喂,前辈,我们还是赶紧回去救你女儿吧,回头再看也不迟。”
柳真卿这时已将秘籍看完,确保无误,收入怀中,又向楚向天问道:“你前面说什么人绑架了我女儿?”
楚向天说道:“是噬魂宗的段一寒,现在正在明镜城的出云客栈。”
柳真卿冷哼一声:“段一寒?哼,小小的真法期修士,也敢绑架我的女儿?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楚向天以为柳真卿要去救自己的女儿,心中大喜,欢声道:“没错,段一寒敢得罪前辈,真是活腻了,咱们这就去吧。”
柳真卿却突然眉头紧皱,摇了摇头:“不可,不可,我等了十年时间,终于等到这九星连珠之日,我一定要破开这‘星斗大阵’!可是芷儿不在,少一人站在‘阴’位,这阵该如何破?”
楚向天焦急道:“先救你女儿要紧,这时候破什么劳什子阵法。”
柳真卿突然想起什么,眉目舒展,一把紧紧攥住楚向天双腕,笑道:“哈哈,小鬼,我怎么把你给忘了,你来帮我破阵!”
楚向天奇怪道:“我哪会破什么阵,你难道一点也不在意你女儿安慰?”
柳真卿又松开楚向天双腕,向后退了几步,上下打量起楚向天,突然嘿嘿一笑:“你小子很在意我女儿嘛,嗯,长得也十分俊俏,能配得上我女儿,你帮我办成了这件大事,我就将女儿许配给你!怎么样?”
楚向天没想到柳真卿说出如此话语,双眉一挑,怒道:“放屁,我就算和你女儿是极其要好的朋友,但也只是朋友,怎么能谈婚论嫁?况且,你怎能将亲生女儿当成物品一般,随意许配他人?”
柳真卿冷哼一声:“朋友?天下男人的心思我会不知道?还不是贪财好色,就连自己至交好友的妻子也不放过……也不放过……”柳真卿声音渐渐变小,犹如自言自语一般,咬牙切齿,双眼潮红如血,显然十分气愤。
楚向天不明所以,低声问道:“前辈什么意思?”
柳真卿回过神来,迁怒于楚向天,怒吼一声:“你到底帮不帮我?在这么胡搅蛮缠下去,岂不更耽误时间。若是配合得当,两个时辰也就够了。”
楚向天听到事有回转余地,问道:“你为什么要破那个阵法,害人的事我可不做。破了那个阵法,你就跟我去救你的女儿?”
柳真卿冷哼一声:“我打开阵法,只是想取回自己的东西,不会挨别人的事。那也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不救?好,现在就跟我去吧。”
楚向天虽然怀疑柳真卿的为人,但想到毕竟是柳芸芷的父亲,也就应承下来,若真是害人的勾当,自会住手。
柳真卿见楚向天答应相助,便不再多言,当前领路,向深邃山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