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冉苒,推我出去走走吧。”
冉苒点头,把谢临沂扶到轮椅上,推着他在外面走廊,谢临沂指着走廊尽头说:“我们去那里看看。”
冉苒不说话,顺从他的意思,推他到走廊尽头,俯视着外面的人来人往和车水马龙。
谢临沂沉默了很久,拉过冉苒的手轻声道:“你恨我吗?”
冉苒摇摇头,才想起他看不见,说:“如果重新活一遍,我还是选择爱你。”
“我没告诉过你,我为什么会怨恨她吧。”谢临沂望着远方,继续道:“我刚出生,她就把我扔给了外婆。她对外婆说,我在临沂出生,就叫谢临沂。我是随着她姓的,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样子,我甚至连他姓什么都不知道。每次她抽空回临沂看我,我都会固执的问她,既然不要我,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
她从不回答我,总是盯着我的眼睛发呆。
她保我衣食无忧,仅仅保我衣食无忧。我怨她对我不咸不淡,怨她嫌我累赘有了另一个家。高考完,她回临沂说,跟我走,我把你的家还给你。
我本来是不愿意的,但她说,和我去无锡吧。因为你在无锡,我想,如果我到了无锡,就能离你近点儿了,我们就不用隔着遥远的距离两两相望。
走的前一天,外婆拉着我说,不要怨她,千万不要怨她。她不愿意带着我是因为我的眼睛像极了她年轻是爱的那个人,他离开后,她固执的把我生下来。每次她看见我就像看见了那个离她而去的男人。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终于把心里的疙瘩解开了,终于能够坦然的面对的越来越像他的我。我应该感激她给了我生命,没有赐我颠沛流离的生活不是吗。”
“她是一位好妈妈。”冉苒轻声说。
“只是,若我没到无锡,若我执意不与她和解。我们会不会不是这样。”
“临沂,你明明知道,哪怕我们义无反顾不管所有人的眼光在一起,也是没有未来的。”冉苒反手握住谢临沂的手。
她能感觉谢临沂的手紧了紧,她听见他呢喃:“什么时候,我才能找到下一个你。”
谢临沂的手突然被滚烫的液体砸到了,他抬头,看见冉苒流着泪的脸上挂着笑容,她轻声说:“我大概是再也找不到下一个谢临沂了。”
(十四)
谢临沂好了之后,去了邻省的大学作了交换生。大四的时候,他就已经出去实习,大学毕业的那个暑假,他例外的回了家。
妈妈在厨房里一直忙,朝着客厅喊:“冉苒,给你哥打个电话,怎么还没到。”
冉苒正在往嘴里塞草莓,手指突然被自己咬到。她皱眉,拿手机,接通了谢临沂的电话。
“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曾和你躲过雨的屋檐······”听见熟悉的手机铃声,冉苒抬头,看见了门口的谢临沂。
冉苒起身走了两步,见到了他身后的女生。
女生穿着浅色连衣裙,穿着平底鞋,长长的头发自然的披散在后面,温柔娴静的样子。
冉苒被咬的手指隐隐作痛,她笑着走过去给谢临沂和女生拿鞋。鞋子规规矩矩的放好后,冉苒起身望着谢临沂,两年没见,他好像又帅了,脸上还是挂着笑容。她笑着说:“哥,你回来了。”
谢临沂一愣,摸摸她的头,笑着回答:“嗯,我回来了。”
谢临沂让身后的女生进来:“她叫林悦。我妹妹,冉苒。”
女生微微低头:“你好。”
冉苒歪着头朝她笑了笑,转身朝着厨房走去,边走边喊:“妈,哥哥带嫂子回来了。”
谢临沂望着冉苒的背影,蹲下身换鞋,他总得向她证明他已经有了别人,才能放她走不是吗。
手指还是在作痛,冉苒低眉看着手指,他有了陪他终老的人,应该高兴啊,毕竟,她终究还是希望他过得好,哪怕,身边的人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