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城比清河城的城池范围要大上一倍，东启站在大街上仔细的观摩这座千年历史的老城，头上的牌楼用红墨大写着“万家坊”，由于时代久远，很多地方建筑都能看出其古老的气息和岁月遗下的沧桑，也有的重建，之前进入城门口时就可以看出新建的垛口和加固的城墙，这里是远东第一人口大城，哪怕失去繁华之名他也不负第一古都的荣光。
“万家坊”是高城的商坊，东启小时候曾被常伯背着进附近的商坊过，不过那里无论是市集的规模还是人口流量都无法和眼前这座相比。
身边一些人经过时用奇异的目光看着这小不点，一些善意的人问东启是不是和家里人走丢了，弄得东启频频解释，心下无可奈何，早知道就和华叔一起进去交货好了，他们来到华叔货家地点，而东启嫌里面太脏冒着异味就不进去了。
有人拍拍他肩头，回头华叔手抓着几窜糖葫芦。
“这么快就办完了啊华叔。”
他把东西递给东启，“没那么快，我把货拿给伙计自己收拾了，乘现在闲着，想带你去鉴武堂瞧瞧。”
现在就过去！东启暗中说了声，老实说他现在对自己的状况怎样心里真是没底，毕竟从来没遇过。身体确实是感应到了元气但东启却难以运转，好几天来他已经试过无数次了，和其他人说的并不一样，但他也没什么好怕的。
半个时辰后，他们穿过人流，在复杂的岔道中左拐右窜，“这地方就是鉴武堂？”
东启两眼瞪得老大，这么个寒酸的地方怎么瞧都像是街边二三流的小吃店，那掉色的门柱和石墙好似古人遗留下的遗迹，他伸手摸摸墙壁，着手是一片灰，不过占地到是挺大的，整条大道就只有这间门，两侧的尽头或多或少会走过几个人影，市集的喧哗如海水围绕，相比之下鉴武堂门前静得浮现诡异气息，东启今天只穿了件单薄的衣服，皮肤感觉阴冷冷。
果然只剩这个地方一直没变，华叔好像回想起少年时代，回味的笑容在它脸上浮现，听他的话常岱发问：“华叔以前来过吗？”
“你都没出生呢！我年轻时候来过此地，和几个朋友测试灵根。唉……那时穷得要死，关是盘缠我们是攒了好几年又跟亲戚借来才能上路，可没有什么坐骑可以乘，我们走了足足两个月，脚都磨破了，进门的时候我还得跑去几条街外的小地摊买条破布包脚，见过吝啬世面的摊主看我时脸都青了。”
“华叔测得结果好不好？”常岱兴奋的追问。
“差不多……吧，要是真出色我还用得着拼死拼活么？跟我那几个朋友相比，我可能要好上些。”
很明显的他的成绩肯定不理想，华枰以为少儿不懂倒打错算盘，他不会想到其中还有东启这样成人思维的异类。
“这不是说朝廷的机构吗？怎么如此寒酸？”
“孩子，你以为对千年前便建立的古屋可以用‘寒酸’来形容它吗，它的年龄几乎和城池同岁。”华叔不平的解说。
这建筑竟然是千年前造的！东启惊讶了。
“在高城建立四十五年后，随着人口大量流入，鉴武堂也应势而起，你们要明白，鉴武堂可是帝国和宗门选用人才的手段之一，在所有部门里有着非常的重要性，在一些宗教信徒眼中还是神圣的呢，是不予许翻建的。”
“这不会损了形象吗？”东启实在的说。
“只有在我们远东才这幅德行，在另外的大州可是比王府还王府，别急，我来解释，你们要知道，千年前的远东可不像现在人人吃饱饭，你出门随意能找小吃的地方，真正是蛮荒之地，那个时候，地主家都是土造的，连个酒楼都没搭，衣帽鞋齐穿就是贵人，咱们面前的在那时可是上等货。”华叔眉飞色舞。
东启哦了一声刚想跨步进去，被华叔一拉阻止，说你当这里是我那小当铺不成，这么随便乱跑进去直接把你抓牢里去。当他们手拉着手入门时，东启一脚刚刚着地，一股奇异的透过皮肤组织，痒痒的。进了门才发现内堂真是别有洞天，淡淡的檀木香闻之醒神，广阔的地段可以放下两个球场，在每根顶梁下悬挂着发光的萤石，也是所谓的夜明珠，使没有天窗的大堂亮如白昼，崭新的红木地板亮得反光，和室外的简陋真是对比鲜明。身穿棕袍制服的人员上前和华叔交谈，东启才发现安静的内室里已经站有几群人，分散在角落里运用着一些道不明的工具。
我等是来测验灵根的，就是这个孩子，华枰向长工指着孩子道。那青年人熟练地从袖里头翻出一牌子，递给东启，应该是类似于门票之类的吧，东启掂了掂，石玉所致，对于一个十岁的小童来说还挺沉的。
“孩子跟我进来。”青年人领头往里走去，“你在这里等着，”这话是对华叔说的。
华叔点头示意，对着东启他说：“知道了么，你要小心的跟着他，不能随便乱跑，不要贪玩乱撞啊。”东启拍他小胸膛说他明白。
东启随着那人走进一房内，里头只摆放张长桌和主位上正睡着一老者，他令人感到奇特的是长白的眉毛，长长的眉须像柳枝一样向两边垂下，好像个寿星公，在长桌前也有一个少年，似乎也是同东启一样来测试灵根的。
老人看了看东启他们，挥手示意他们过去，他桌前没有椅凳，所以东启二人只能站着，“把牌子拿给我。”听着浑厚的声音，东启和那少童都默默地把掌心里的石牌拿出来，老人也不去看，看着其中的一人就说：“几岁大了？”
他的话音中带有凌厉的气势，男孩被吓了一跳，一开始兴奋的神色顿时垮下来，连说话的声音也小了多：“十三岁大了。”老人伸手：“把手抬过来。”男孩依言伸出手去，当被握住一刻，整个人顿时抖了下，老者静静开口：“确实是十三了，什么名字，”“福岱，福气的福、岱山的岱。”这人难道可以看骨龄不成！东启惊讶的瞪着眼，不由摸摸手心的掌纹。
一片炫光弥漫，老者魔幻般的从指上的戒指取出一物，原来他戴着的是一枚储物戒，东启和少年向来只在他人嘴里听闻到这东西，头次见着都很好奇，实物第一次见真觉得奇妙无比。
取出的物品是一精致的陶瓷水盆，外环上雕画数只异兽，里面正盛有半盆水，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但来到这里的不会有人会觉得简单，老人伸出爬满皱褶的食指在福岱手心上轻轻一划，原本白皙的皮肤竟被划出到伤痕，一丝血液缓缓流出，从未遇到这种情况的少年咦的要发声，却被老人一双死眼盯着紧捂嘴不敢开口了，在他眼中老人似乎比流血事件更可怕。按着手侵入水中，几滴血珠扩散，看着像几缕飘在空中的红雾，那清水渐渐变色，淡淡土黄色的荧光随水面浮动，东启惊异的看着水光。
“丙等，土系，差不多就是凡根吧。”
老人习以为常，在桌案放好纸张上拾起笔墨写下几笔，拿给男孩。整个过程他并无任何异动，那叫福岱的少年则是眼光晦暗的离开，想必是为自己未能成为一名天师感到沮丧。
“好了，小鬼，该你了，快把手伸来。”东启回神，老人正伸手在看他，有了之前的经验，立刻把手伸过去，当他的小手被枯燥所握时，东启感到一股奇寒，忍不住打个冷颤，终于明白为何刚才的少年整个人哆嗦了，这哪是人的手，冷得像冰块一样。
“多大？”老人的语气和他的体温一样寒人。
东启轻声说道：“十岁了。”老者闭着眼似乎在沉思，突然眉头紧皱，睁开眼睛惊异的看着东启，东启被他的眼神望得心腔猛跳，……不会真要出什么事了吧。
“居然经脉已通，元气周流，”啥？啥玩意，老人脸色变得严肃，这是他们见面后第一次出现的，他握住东启的手，和之前一样闭目沉思，不过他给人散发出的感觉却大变样，东启感到身体里面的骨头都好像变冷，体内的受寒被外界严重多了，他忍不住浑身所成一团。
老人几息便放开他，东启就能感到那股寒冷瞬间消失，大大的呼了口气，老人站立起来，缚手左右来回走动，说道：“奇怪奇怪，难道这是先天奇脉，竟然在这种地方。”他惊喜的看着东启，眼光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宝，“孩子，你家人可是已有天师？”
东启被他盯得发毛：“我……家是开茶馆的……”“嗯……难道真是天生奇才，你之前有无修炼过。”东启刚想说有，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可是才十岁大，打坐修炼是在无人知的情况下进行，说有的话才会被人认成怪类吧，而且现在这样并不是自身的关系，是当日异象所变，奇才肯定和自己搭不上边。想了一会儿，他还是说没有。
这下老者就激动了，一出身便身居奇脉，在他们眼中无不是大造之才，他除了想到七大宗内有几位天之骄子，他兴奋得拿起东启的手，和之前一样在手心划道血痕，和前人一样深入水中，那水甚是诡异，之前测试的少年把手收回，原本有点淡黄的水波立即清澈见底，不含丝毫杂质，老者很是精神抖擞，在他想来，这将会是一个奇迹的诞生。但他没有注意到东启的脸色，真不好意思啊，不过怎么想东启肯定老人是想多了，他身体如何自己再清楚不过，上次的事确实让他体质有了改变，但那是不可能改变他的天赋的。
果不其然，老者脸色一下呆了，那水色并无像他所预料的那样绚丽夺目，和常岱差不多，只不过换成灰暗色。他知道这意味什么——丙等，暗属性。
老人发愣的说不出话，看他和刚才的欣喜变化这么大，东启忍住笑也有点不好意思。
怎么会？怎么会？老者呆呆的嘟囔，他心里正不停的寻找哪里出了问题，他回神对着东启问：“孩子，你这身真的是与生俱来的么？”
与生俱来，开玩笑，我真有这样本事还用天天打坐，不过当天见到的神景是绝不能说出口的，“不知道。”量你也猜不出一个十岁的孩子知道什么。
老人真被搞糊涂了，他着手放在东启腹部，那股致骨的寒冷又一次传来，尽管有了准备东启还是冻得发抖。再次感受到东启体内的真气流转，老者细感之下才发现疑点，小儿体内虽有元力，但能明显感到与其贯通的经脉有着道不明的不适感，东启的元气无论是强度还是感觉和平凡的孩童并无二样。只是天生异体不是奇才么？还是我见识略薄看不出他的深浅，老人唉口气，直接坐下，又恢复他思老翁的行头。东启心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是你搞错了可不怪我。
原本他认为老者现在应该提笔写几个字然后让他们走人了，没想到老人迟迟没有动笔，人没动作，他也只能站着。
事实上东启并不知道他面前有多大的机遇，如果眼前的老人将其划入凡等，那以他如今的背景就没法再踏入鉴武堂一步，为了防止心怀不甘的人频繁测验，机关下了许多限制，像东启这般无天赋的人是无法再测验，而且若是天赋优异得到策官的青睐，那他未来也能少走许多弯路。
老人终于提起了笔，毛尖点在壬纸上，他思考了下：“你叫什么名字，孩子。”
“东启。”
他终于呼出口气，说道：“小娃子，你这等评，我就不写了。”不写了？
“我活了七十余载，从未见你这种奇异体质，妄下结果怕会有些可惜。”他似乎认为以东启的体质是个可造之才。
虽然两人素不相识，但老辈显然是对他有好意的，东启也对他有些好感，躬身道谢谢。
老者手中变戏法般拿出样物递给东启：“今天你让我开了回眼界，这小玩意就送你吧，我看你年纪小现在就下结论还太早，去跟你家里人说说吧，过几年再来测验一下，你到时候可以再过来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