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各怀心思,马车不知不觉就到了知府大人的府邸。林泽宇起身拉着李琪儿,他先走下马车,回头嘱咐着李琪儿小心点。然后,林泽宇头也不回地牵着李琪儿往府里面走。最后下马车的安雅,那只受伤的腿还有点跛,看他俩走远,只得悲催地快步跟上。
知府大人的府邸很大,还未进门就听到里面人声嘈杂,跨过壁影是个开阔的花园,今儿宴会不是开在大厅,而是开在露天的花园。来宾都围坐在桌子旁,安雅看了一眼,约莫有二三百人,都是各行业的翘楚。怪不得宴会开在花园,大厅一般都容不下这么多人。虽然是冬季,南方还不算特别的寒冷,加之周围相隔不远就有一处铜制的火炉,把整个花园照得宛如白昼,散出的腾腾热气使人感觉不到半点寒意。
他们三个踏进花园时,嘈杂的声音顿时小了一半,近处的人认出是林氏商行的林少爷携家眷来了。杭城以纺织业为经济支柱,来的宾客大部分都与纺织有关联。林氏商行与叶家商行是目前杭城最大的两家商行,人群对他们的关注度必然是最高的。特别让全杭城津津乐道是林少爷的情事。
“林氏商行的林少爷来啦!蓬荜生辉,蓬荜生辉!请上座。”人未到声先闻,声音豪迈洪亮贯穿全场,只见知府大人携夫人迎来。能得大人亲自迎接必然是不可小觑的人物,全场宾客纷纷注目,待看清来人,就有相熟开始小声议论。
“这是谁啊?面子真大!”一个干瘦的中年男人问。
“林氏商行的林泽宇。”旁边的大肚腩男人回答。
“哦!怪不得大人亲自迎接!咦,他怎么了两个夫人?是平妻吗?”干瘦的男人又问。
“你看你,只顾着挣钱,两耳不闻窗外事啊!”大肚腩男人挑了挑肥厚的下巴,示意干瘦的男人,“看,林少爷挨的近些的那个,估计是姨娘。”
“这就不对了,这种场合岂能带小妾,再说,在坐的谁还没几个小妾。即便是再宠爱也不过是个奴才,终究是上不了台面。”干瘦的男人不齿道。
“这让正房的脸往哪摆啊!”可能身为女子的同感,干瘦男人的夫人惋惜道。
“估摸这个正房是个软弱好欺负的主,才能让姨娘骑在头上。”另一个夫人附和。
“看着吧!以后有得瞧!”
说这话的时候,安雅几人从他们身边走过,这桌上有个眼神阴郁男子盯着安雅看了会,暗道,这位林夫人好生面熟,在哪里见过?阴郁男人的夫人看自家丈夫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安雅,使劲地掐了他一把,小声责骂:“看什么看,家里好几个小妾还看不够。”
阴郁的男子觉得夫人让他在其他人面前折了面子,不由怒道:“多嘴!这般貌美哪个男人不看。你瞅瞅!”
他的夫人环顾一周后,不服气道:“脸蛋生的好又如何,我看林少爷就没瞧她一眼,连自己夫君都被小妾抢了,是我啊,就一头撞死。丢我们正妻的脸。”
她的声音本不大,但因全场寂静,所以,周围的人都听得真真切切。包括安雅一行人,她停住脚后退几步,用不大不小的声音淡然说道:“你的丈夫抬姨娘进门时,你的心在滴血吧,却还要假装大度。同为女人,就不要说风凉话。”
她的一番话悲哀了在场的许多夫人!红颜易老,郎心亦变。年少的誓言,繁华落尽与君老,到如今,只剩午夜梦回空寂寞。
那位夫人没想到安雅会退回来,看所有的人都看着她们,脸上时红时白,也不甘示弱:“至少,我的丈夫没让我在这种场合丢脸。”
“嗯,你比我幸运,不过,这样的脸面我要不要都无所谓。”她的脸面早在四年前就丢没了。许多夫人都同情地看着安雅。
林泽宇听她的话,脸色渐渐难看,寒意笼罩全身,随时都在爆发的边缘。
知府夫人是个伶俐的人,今天来的都是金主,丈夫还得靠这些人赈灾。
“哎呀,男人风流是本色,我们女人啊,自己多疼自己点,不要较真,较真没法活,想想那些吃不饱睡不暖的人,我们何其幸运,今天,大家都多捐点。”语气轻快,一下子就活络了气氛。众人都纷纷附和。毕竟是人家的风流事,管好自家的就好。
知府大人带他们走到最前面的一张圆桌旁,安雅看到叶浩扬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坐在上席,心里懊恼,刚刚丢脸的事都被他看去。以后,少不得被叶浩扬戏谑,考虑着明天要不要去烧烧香拜拜佛。
这边,知府大人为难地看着为林氏商行留的两个位置,没想到林泽宇还带来个妾室。正想叫人再添把椅子,林泽宇拉开椅子,牵着李琪儿坐下,留下安雅尴尬地站在众人面前,
安雅再次陷入难堪的境地,她无奈地抬头望望天,逼回眼角酸涩的欲出。
叶浩扬开口道:“我这还有个位置,林少夫人不介意就坐我旁边。”语气颇有几分玩味,几分云淡风轻,几分帮她解围。
安雅暗道,叶浩扬,你真是我的救星。笑道:“不介意,多谢。”不顾众人惊讶的目光,大方地坐在他身边。他让她难堪,她又何必在乎合不合礼数。
安雅有几分自嘲,一个桌子上坐五队夫妻,她怎么看都觉得和叶浩扬挺像夫妻,念想在脑中一闪而过。于是,难得的红了下脸。好在认识他许久,不一会就恢复如常。
为了避嫌,除去客套话,安雅和叶浩扬几乎没有过多的交流。她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向斜对面的林泽宇,每道菜上来,第一筷子菜都是夹给李琪儿先尝尝。李琪儿皱眉他就不夹了,吃完不皱眉的菜,他就夹得她吃到皱眉。他反倒没吃多少。
“羡慕吗?”一声微不可闻的声音传入耳中,是叶浩扬。
“嫉妒。”反正,今日在他面前已经丢脸丢大了,也不在乎,索性诚实回答。
半响,没有回应,她转头看叶浩扬,发现他不知道喝了多少酒,脸已经红的不行。担心他喝醉,用脚踢了他一下,小声说:“不要喝了。”
“什么?林少夫人。你刚刚说得什么?”叶浩扬突然提高了声音,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一桌人都望向他们,等待着安雅说话。林泽宇也往这边瞟了一眼。
安雅要晕了,这家伙果然喝醉了。讪讪笑道:“我说,叶公子你好像有点醉了。”
叶浩扬目光灼灼地看着安雅。“酒不醉人人自醉。”
一桌人听完都暧昧地看着他们,林泽宇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这货要害死她吗?狠心地又踩了他一脚,直到他吃疼,移开目光。
“听说叶公子是商会会长,一会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吧!”安雅不忘提醒他还有正事。
“恩,头有点晕,先睡会,一会叫醒我。”说完,伏在桌上睡去。
安雅有些担心他这样睡会不会着凉,从来也没见他带个小厮在身旁伺候。这可怎么办?
刚好,知府夫人走过来,安雅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叶浩扬说:“夫人,叶公子好像醉了。”
“哎呀!这个叶会长怎么醉了,我去吩咐下人拿件大人的披风披下。”
不一会,小厮拿了件披风给他披着,安雅才放心。看了下面前的酒杯,这酒很好喝吗?他居然喝醉了,拿起酒杯尝了一口,皱眉吐舌,辣死了,忙夹了口菜去味。
林泽宇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一个女人还学男人喝酒,辣死活该。
酒足饭饱,桌上换上果盘点心,知府大人洪亮的声音响起。
“鄙人今日能请来诸位贵客,十分荣幸。希望不负皇上所托,能顺利筹集赈灾银两。俗话说,日行一善,功满三千。诸位皆是福财双至之人,必也是前世修来的善缘。今天能把善心善举的善款捐助给急需救助的人,也是福泽子孙后代。希望诸位多多行善积德。我们请到慈悲寺的方丈大师,为诸位亲笔记上善款。也是让诸位放心,善款都能得到妥善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