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汉家子弟进了一球之后,精神大振,马上也快了起来,不一会儿,又进了一球,场下又呼声如潮。这次进球的是霍云,霍光心情又好了起来。对伊势顿一抱拳,“承让了,”伊势顿当然脸色不好看,但见霍光言语并非嘲讽,也抑住不发,淡淡地说了一句,“汉家儿郎真是风采夺人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金日殚也领着几个孩子来到了球赛的现场,但他们并未声张,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刘弗陵问道,“刚才进球的那个是大将军的家人吗?”金日殚答道,“正是,是大将军的侄子霍云。”但看了一会儿,金日殚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知道,这手上的功夫可以练得出来,但匈奴人骑马的功夫却是与生俱来的。而且他们生在苦寒之地,体力上的优势已经显现出来了。匈奴骑手并不一味地狠打,而是利用马上的功夫消耗着对方的体力。果然,现在汉家子弟们现在已经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了,而看匈奴骑手依然保持关良好的体力。匈奴人已经搬回了一球,他告诉刘弗陵等人,“你们看,那匈奴人并不一味地求快,他们分工亦好,”匈奴人打猎时都是集体围猎的,谁包抄,谁伺服,谁指挥,谁引领对手,都是从小就磨合惯了的。汉家的队伍现在明显地表现出来了体力不支,不一会儿,匈奴人又进了一球,大家任凭霍云催促,已经提不起速度来了。而且匈奴人这时又开始利用冲撞夺球,他们在身材上也占有优势。不一会儿,一个汉子不小心被撞下马来。还未等再上马,匈奴人已经把球打进了门内。霍光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但掉下来的人重新上马之后,趁着刚才把他撞下来的那个匈奴人不备,挥起球竿,向对方的马屁股上用力打去。那马吃了一惊,直奔人群冲去,匈奴人显然已经勒不住马缰了,已经摔了下来,那马受惊之后依然在向前冲,竟是冲向了昌邑太妃的席棚,沐阳郡主吓得惊叫起来,已经不知道如何躲避。全场也都跟着大叫着。这时,只见一个人骑着马迅速赶去,一跃而起,跳上了惊马,勒住了缰绳。原来是霍云。霍云牵马回场,把缰绳递给了匈奴骑手。又瞪了那个打马的人。
这个人是少府丞杜周的儿子,名叫杜延年,是球队里球艺较弱的一个,但私下里却是个有心机,爱使手段的人。场上的人都看在了眼里,但由于注意力都转到了霍云的身上,也就没有再注意他。但刚才的画面伊势顿却是历历在目。过不多久,虽说是比赛重新开始了,但大家都心犹未定。过了一会儿也就草草结束了。但伊势顿却喊出了那个摔下来的匈奴骑手,带到了霍光和昌邑太妃的跟前。伊势顿说道,“两位贵人,这个人骑艺不精,冲撞了主人,请主人发落。”霍光倒是一惊,不知道伊势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倒是昌邑太妃一笑,“算了,他也不是有心,不要难为他了。”而伊势顿反倒不依不饶,“在我们匈奴,冲撞贵人绝不能饶恕的,如果您不处罚,就由在下处分了!”说着,向这队匈奴骑手们喊道,“须若卢骑术不精,冲撞贵人,罚他十鞭子。”那个须若卢听了一声不吭,跪在地上,脱了上身,伊势顿扬起了鞭子。全场都惊呆了。
十下之后,须若卢后背已经是鲜血淋漓,但须若卢一声没吭,只是已经站不起来了。伊势顿又问了须若卢一句,“你有怨言吗?”须若卢大声答道,“没有!我骑艺不精,我的马跑了!惊了贵人!”伊势顿点了点头,又帮须若卢披上衣服,扶了起来。回头又向昌邑太妃道歉,然后才带着骑手们缓缓上马,离开了场地。
全场一片寂静。其它人都不知道根底,只有几位武将心里不禁一颤。霍光和金日殚知道,这实际是对汉朝武将们的示威,他告诉在场的每一个人,匈奴虽弱,但却是赏罚分明,绝不含糊,等于是叫了汉军大臣一板,你们能做到吗?这就是匈奴战斗力的来源,你们这些公子哥们和我们作战,能胜过我们吗?而且以胜利之身,故意受此屈辱,倒逼汉将,这一着不能说不高明。
霍光自然明白。金日殚本是匈奴人,更是震惊,而且虽然说金日殚幼年入汉,但看着同族人的血流了下来,自己心里不能不难受,但脸上又无法流露出来。
刘弗陵仍然是不明白,“他们没错,为什么要自己打自己呢?”金日殚搂住了刘弗陵和刘贺,“这就是匈奴人,他们的想法和我们不一样,”
这时,全场的目光反倒转向了杜延年,绝大多数人都以很鄙视持目光看着他,觉得那些匈奴人也比他好得多。但忽然见杜延年托着头盔,来到霍光面前,单腿跪下,“小的杜延年启禀大将军,匈奴人与汉室几代为敌,都是我们的仇人,小的今天一时想起仇恨,欲杀之而后快!”霍光心里正烦,看这个坏小子赶了过来,心里正自反感,挥了挥手,意思他下去吧,自己本来应当也惩罚一下这个肇事者,但今天场上的都是帝国贵胄,现在时候,是万万得罪不起的,只是希望此事化过了为好。没想到这小子倒自己找上门来。霍光反倒不知如何是好,这场球输了之后,还不知道如何向皇上说呢,皇上知道结果,肯定不高兴就是了。尽管他永远不在现场,但他的耳目哪里都有,结果肯定是瞒不了他的。自己必须有理由告诉他原因才是。杜延年接着说道,“大将军,那些胡人天生野蛮,先前我们胜利的时候,他们阴险地别住了我的马腿,而且是他们的马上带着丝绦,原来就是故意的。他们技不如人,只能用这些下三烂的功夫来算计我们汉家子弟,我今天实在是气不过,才打了他们的马屁股。”霍光沉吟了一下,挥了挥手,示意杜延年下去。杜延年鞠了一躬,忽然又说道,“大将军,我们与匈奴势为两立,如果大将军哪天出征,小的杜延年定在大将军指挥下,直捣龙庭!”霍光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
其实霍光倒不想哪天让杜延年在自己的麾下,他当然知道一,这样持阴险之人,在军人绝对也不会扮演什么好角色,第一个投降的可能就是这样的人。但杜延年的话却让他高有些兴,因为帮他找到了给武帝回话的方式。以武帝的性格,知道输了球,肯定不会高兴,没有达到扬我国威的目的。但别的借口都不会让他高兴,只有杜延年这条,匈奴人野蛮阴险,设计好了阴谋,侥幸取胜,这样皇上才可能接受。要是说了杜延年怀恨在心,匈奴人的马惊了,而且最后还是赢了,赢了之后,匈奴使者还鞭打了自己的武士,这不是说匈奴人比我大汉皇朝还讲礼义吗?这个绝对不行。
想到这些,霍光摆了摆手,示意杜延年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