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京
汉武帝晚年的长安城里依然繁华。街头市井在杨柳依依中充满了吆喝声、喧闹声和人喊马嘶。几辆豪华的马车奔腾着驶过。前面有甲士开道,后面管家和仆役们匆匆地跟着小跑。街上的行人赶紧避让。
车里坐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贵妇人和一个十岁的男孩子,还有一个大一点儿的女孩儿。两个孩子身上衣着华贵,她们好奇地打量着外面的世界。母亲的手抚在了男孩的肩头。
母亲:“贺儿,还记得小时候长安的景象吗?”
刘贺摇了摇头。
母亲:好吧,那你这回就好好看看吧,记住,长安可是和我们昌邑不一样,这里人多,但事情也多,你可以见到很多人,但你也得学会懂得更多的事情才行。
刘贺:“那这里有人和我玩吗?”
女孩儿窃笑。
母亲笑了,“会有的。”
这孩子便是昌邑王刘贺,他是上一代昌邑王的刘博儿子。而刘博则是当今皇上汉武帝的第五个儿子,是汉武帝当年最宠爱的妃子李夫人所生。李夫人,就是那个“北方有佳人”歌中所唱的一顾倾人城,二顾倾人国的佳人。可惜,李夫人死得早,让汉武帝刘彻一直思念着。后来,刘博受封昌邑王后,一家人离开了长安,到了昌邑就国了。不过那时候刘贺太小,记不得什么了,他所拥有的记忆主要是一家人在昌邑的幸福记忆。不过昌邑可没有这么大,也没有这么繁华,能和自己玩到一起的人也少。而且父亲死后,家里也沉寂起来。只有那个多嘴而且烦人的姐姐天天和自己斗智斗勇。到长安来,倒是令他兴奋不已。
这次他们全家来到京城,主要是为了给武帝爷爷贺寿来的。爷爷老了,再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一世英雄了。头发白了,背也驼了,对儿孙们也不象当年那样严厉了。不过刘贺对于这个皇帝爷爷其实原来印象也不是很深。只是由于父母不断地说起,自己才有着模模糊糊的一些记忆。
马车终于停在了昌邑王在京城的府邸。母亲领着两个孩子进了屋。这个府邸虽然比不上昌邑的王府豪华,但对于刘贺来说却也新鲜。青砖碧瓦,庭院深深,仆人们井然有序地忙着把带来的东西一件件地安置好,而刘贺已经跑到了花园里玩耍了。
王府里的东西还没有安置好,府邸上就迎来了第一位客人。刘贺在园子里好奇地东游西逛的时候,忽然听到门口的仆人接力地喊着,“燕王殿下到!”刘贺早听说过这位燕王伯父。燕王是武帝的三儿子,封到了燕国,此次也来给武帝拜寿,说起来应该是自己的三伯父。但刘贺从来不喜欢那种迎来送往的礼节。干脆躲到了一个石狮子的后面。任凭母亲派来的侍女们来喊自己,自己就是假装没听见。果然,一会儿,见母亲和姐姐沐阳郡主陪着燕王走进了门。燕王穿戴得十分气派。上衣下裳都十分华贵,色彩鲜艳,县城装饰着珠宝和玉器。走在路上,环佩玎铛作响,他身后的仆人们手里捧着礼盒,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刘贺只听见,燕王的大嗓门,“弟妹辛苦了,从昌邑这一路走来,想来也是鞍马劳顿,受了不少苦吧?”
昌邑太后:“多谢燕王殿下惦记,托圣上的福,也托您的福,我们母子还算顺利,”
燕王:“可惜老五没了,好在刘贺袭了昌邑王爵,不过,您这昌邑王妃,以后也得改叫昌邑王太后啦,”
昌邑太后:“叫什么对我们至亲骨肉来说还不都一样,贺儿虽然袭了爵,但还是个孩子,以后还得仰仗你们这些伯父们关照。”
燕王:“好说,好说,唉,太子出事没了,二哥也没了,现在啊,这一辈里也就是我年长了,虚度了几岁,我不照顾贺儿,谁还能照顾他呢,哎,对了,贺儿这位小王爷呢?”
昌邑太后:“换衣服呢,一会儿就来见您。”
昌邑太后随后叫来了一个跟随着的老嬷嬷,耳语了几句。嬷嬷迅速地退下。
嬷嬷纠着耳朵把刘贺带上来的时候,刘贺看见在前殿的席子上里踞坐着这位大腹便便的燕王殿下。刘贺看到姐姐沐阳郡主和母亲都正襟危坐在下厅。燕王看到刘贺,立刻变出来了满脸的堆笑。热情地起身,来迎接这位小王爷。母亲让刘贺赶紧跪倒下拜,并介绍说,这是他的三伯父,燕王殿下。燕王殿下身材不高,但肚子很大,脸上总是一副假意的笑。看到刘贺,赶紧弯腰搂住了他,嘴里嚷着,“至亲骨肉,不用见礼了,”
不过刘贺对他的大肚腩很感兴趣。抬头看了一眼这位三伯父,看了他那眯缝着的小眼睛,以及下面零乱的胡子,笑嘻嘻地问道,“你就是传说中的三伯父吗?”
燕王笑着回答,当然是了,你听说过我什么吗?
刘贺说,我听说您肚子很大,里面装着不少学问。
逗得燕王哈哈大笑,“里面哪有什么学问,有的只是对父皇陛下的一片忠心而已。”
刘贺又道,“那您的心也一定会很大,要不然不用这么大的肚子来装啊,我听说圣人的心有七窃,所以才那么大吧?您也一定是圣人了。”
燕王:“我哪里能是什么圣人,我就是一俗人,凡夫俗子而已,小侄子可千万不要乱说,”
刘贺:“人家说大肚能容天下难容之事,那还不是圣人?”
燕王:“哪里哪里,”
刘贺过去拍了拍燕王的大肚子,“这里,这里!”
昌邑太后赶紧叫住了刘贺,“贺儿,不得对三伯父无礼!”
燕王陪着笑,“没关系,没关系,看着这小王爷聪明伶俐,我这当伯父的也高兴,”
昌邑王太后,“这孩子就喜欢胡闹,燕王您可不要怪罪。”
沐阳郡主在旁边偷着笑。
燕王:“不怪,不怪,咱们这至亲啊,现在能说上话的也越来越少了,只可惜王弟走得早,不过留下这孩子还算是有福了。唉,你说现在父皇年事已高,我们这辈的兄弟本来就没剩几个了,以后啊,就得指望他们了。”
昌邑王太后:“陛下虽然年纪大了,但身体一直很好,也是我们的福气。”
沐阳郡主也施了一礼,“我母亲在昌邑一直都在为爷爷祈福,爷爷会长命百岁的。”
燕王仔细地端详了沐阳:“哦,沐阳说得对,你爷爷会长命命百岁的,”又转向了昌邑太后,“对了,弟妹,这沐阳也聪明漂亮,成了大姑娘了,有了合适持人家了吗?”
昌邑太后摇了摇头,“在封国哪里有合适的啊,我还想着这次来京,也帮她选个好人家,我们在昌邑这几年,都不知道京城里的事情了,也不知这贵人子弟里有没有合适的人家,燕王殿下,您人脉多,消息灵,可否帮我出些主意?”
刘贺在一旁划着脸蛋,羞着沐阳郡主。
沐阳瞪了刘贺一眼,对着王太后,“妈,我不是说了我不找人家吗,您怎么又提这事儿?”
刘贺:“你不嫁出去,陪我在家斗嘴啊,哈哈,战友!佩服!”
沐阳:“妈,你看刘贺,”
昌邑王太后瞟了一眼两个人,“沐阳,这事儿与你们无关,父母之言,媒妁之命,不用你们操心!”
刘贺又在旁边向沐阳耍鬼脸。沐阳一气之下,去纠刘贺的耳朵。刘贺去拔沐阳的金钗,两从扭在了一起,昌邑太后很生气,大声喊道,“够了,你们俩不得无礼!”两个人才消停下来。
燕王:“弟妹,我倒是听说,朝中金日殚的儿子金赏还没有定亲,不知您意下如何?”
昌邑夫人:“金赏?还是很小的时候见过,”
燕王凑了过来,低声道:“金日殚现在可以父皇所能信任的不多的人中的一个,而且金家不象霍家,虽说他们是来自匈奴,但金家家教极严,历来低调,嫁到这样的人家才能让人放心,”
昌邑夫人:“金家我倒是知道一些,他家太夫人当年也常过府上来,那金赏算来好象比贺儿大不了几岁,”
燕王:“是啊,好象差不多,对了,现在霍家在京城里真是风生水起啊,再不是当年戾太子被杀的那会儿了,你说可也真奇怪,当年戾太子和皇后都死了之后,这卫家和霍家都受了牵连,可是就霍光安然无恙,现在倒是声势更大了。可能是父皇真的老了。”
昌邑夫人:“父皇自有他的安排吧。”
燕王:“可是他老人家毕竟年纪在这儿,戾太子死了之后,现在也没立个太子,咱们这平时都在封国,一旦他老人家有个闪失,我怕咱们都远水解不了近渴,那些朝中的大臣都不是咱刘家人,到时候,谁为咱刘家着想啊,”
昌邑太后一笑,“皇兄倒也不用担心,现在父皇身边还有刘弗陵呢,”
燕王:“那刘弗陵还是个孩子啊,到时候,能管得了什么?到时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啦,唉!”
昌邑太后:“皇兄不用担心,吉人自有天相。我们还是祝父皇万寿无疆吧。”
燕王继续神采飞扬地吐着唾沫星子,“我想向父皇建议,由我留下守卫京城,保卫父皇。这样我们这些皇子皇孙也就不用担心了。”
昌邑王太后:“陛下一生英明神武,他应该自有安排吧。”
燕王低声:“可能您还不知道,听说父皇现在年纪大了,耳朵根子软,尽是霍光那几个大臣围着他,说什么他就听什么,都忘了只有咱们才是他的至亲骨肉了。”
昌邑太后:“父皇不是没有主见的人,他会为我们着想的。”
燕王:“咱们平时连他的面都见不到,很容易被蒙蔽的!”
刘贺在一旁呆不住了,冲着他们俩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燕王:“小王爷,您这是怎么了?”
刘贺:“本王没有伯父的肚子大,伯父的肚子还鼓着,我的这里已经空了。”
燕王哈哈大笑,“看来小王爷这是饿了吧?”
昌邑太后:“哟,本该留皇兄在府里用膳,可是,您看我们这刚到,什么准备都没有,要不等过几天安顿下来,再请皇兄过来一起吃饭。”
这时,外面忽然又传来会仆役们的通禀:“广陵王殿下驾到!”
燕王听了表情绉了一下,自言自语着,“他倒是腿快,”
又对昌邑太后,“好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那我也就告辞了,这些日子我们借给父皇祝寿的机会,好好走动走动,唉,现在平时都身在外藩,见一面也不容易了,这京城倒象是外姓人的京城啦。”
昌邑夫人行礼与燕王告辞。
刘贺也朝燕王做了个鬼脸,又拍了拍肚皮。燕王大笑。回过头来,从腰间拿出来一个锦绣的荷包,塞进了刘贺的手里,“算是伯父的一件小礼物吧,日后要多想着伯父啊!以后有机会,到我们燕国来玩,”
燕王刘旦刚要出门,广陵王的前脚已经踏进了大门。广陵王粗声粗气的喊了起来,“三哥,没想到让你捷足先登了!”
燕王搭讪着,“我现在年纪最长了,理当先来看望,活着的这些骨肉至亲里,我也算是老大了,一听说弟妹和侄子、侄女到了,我哪能不先来探望,”
昌邑太后:“看燕王殿下说的,我还想等安顿下来,领孩子们赶紧去探望二位皇兄呢,”
广陵王:“应该的,应该的,我们总是比你早到了几日啊。”忽然发现了后面眼珠乱转的刘贺,“哟,刘贺都长这么大了,来,让伯父好好看看。”
广陵王刘胥是武帝的第四子,也是刘贺的伯父。他天生力大无比,但发达的四肢之下却是不够发达的大脑。他远不如燕王哥哥的心智,只是与燕王想当皇帝的欲望别无二致而已。自从戾太子死后,两个人做梦都想当皇帝。可惜武帝总是迟迟不表明态度。二人于是都把自己列为了首位的候选人。此番回京祝寿,都认为是争位的好机会。
现在的京城虽然看起来一片太平景象,实际上却是凶险四伏着。武帝毕竟年事已高,而几乎每个人都在关注着继承人的问题。武帝自从戾太子被江充查巫蛊案时被逼起兵被杀之后,局势一直风云莫测。先是因为李广利在朝廷里和丞相刘屈毛打得火势,大家都以为会是皇五子昌邑王,结果没多久,刘屈毛被人揭发几大罪状,被族诛了,正在外面领兵打仗的李广利也投降匈奴而使得一族人被杀。昌邑王也失去了可能性,而且没两年昌邑王就英年早逝了。武帝剩下的这三个儿子中,刘弗陵年幼,燕王和广陵王名声都不太好。大家都在猜测最终谁能成为这个帝国未来的领导者。
刘贺一看这个虎背熊腰的四伯父,顿时来了兴趣。伸出拳头一把打在了广陵王爷的前胸,“四伯父,刚才三伯父说他的大肚子里装的是对皇上的一片忠心,那您这里装的是什么啊?”
广陵王正想秀肌肉,大笑起来,“四伯父这里啊,是力气,是保护咱们刘家天下的力气!看四伯父有力气吧?”说着转身在大厅里四处寻找,终于找到了一尊大鼎,整了整彩带,大喊一声,将它一把给举了起来。
燕王大喊,“老四,快放下,快放下,别把刘贺给砸着!贺儿,赶紧躲开,你这四伯父从来就没个轻重的,唉,这哪里象个王爷啊,”
广陵王不理他,径问刘贺:“贺儿,你看四伯父怎么样?”
刘贺不但没有向后躲,反倒向前仔细地着着这位四伯父和他举起的大鼎,“四伯父,你真牛,不过四伯父,你能举这么重的鼎,你怕什么呢?”
广陵王信心满满,“你说我有这么大的力气,我和熊都敢去斗,你说我还有什么怕的?”
刘贺想了想,忽然说,“估计你怕讲笑话,”
广陵王:“我怎么会怕讲笑话?”
刘贺:“那我就给你讲一个,话说,有一天一只熊遇到了一个老虎,他们要比谁的力气大,熊看到有一只鼎,就给举了起来,说,老虎,你看我力气大吧?”
几个人静静地听着,燕王在一旁偷着笑。
刘贺:“老虎说,我才不和你比呢,也就是你这个熊样,才会举个鼎,”
刘贺说完一溜烟跑开了,燕王在一旁大笑,广陵王还在思考,忽然也忍不住大笑起来,手里的鼎终于摇晃起来,咚地一声落在了地上,砸了个大坑。跑出去追刘贺去了,嘴里一边嚷嚷,“好小子,敢转着弯地骂你四大爷,真是反了天了,”
燕王很高兴,对昌邑王太后做了个揖,“弟妹,贺儿聪明无比,以后必是我汉家的栋梁之才,我就先回去了,以后再来讨扰。”
昌邑夫人很不好意思,也行了一礼,“都是让他爸给惯坏了。惹长辈们生气了,”随后将燕王送出了门外。
昌邑王太后送燕王的时候,广陵王正在院子里捉拿刘贺。他追出来之后,发现刘贺已经爬上了树。这可难坏了空有一身气力的广陵王。树上持刘贺倒是安然自得,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树下团团转的广陵王。周围的一些仆役们也忍不住地暗笑。
广陵王:“好侄子,下来说话!”
刘贺自在地躺在树上,“不下去,有能耐你上来,”
广陵王:“我,我,我上不去,”
刘贺:“四大爷,您是四海之内力气最大的人,怎么会上不来?”
广陵王:“我真的上不去!你可别逼我把树给拔了,”
昌邑王太后送走了燕王,赶紧来给广陵王解围。她先给广陵王行了礼,“四哥,您可别和孩子计较,贺儿被惯坏了,请您务必原谅。我这里向您陪罪了。”
广陵王赶紧去扶,“弟妹,可别这样,这孩子虽然淘气了一点,但很好,我喜欢。可惜了,我怎么就没有个这样的儿子。”
昌邑王太后向树上的喊道,“贺儿,还不赶紧下来给伯父陪罪!”
刘贺跳了下来,跪倒在地,“侄子刘贺给广陵王殿下请罪!”
广陵王哈哈大笑,“我汉室从高祖起于草莽,还真是少见贺儿这样的机灵鬼。罢了,罢了,伯父喜欢还喜欢不过来呢,哪能怪罪!”直接扶起了刘贺。
三个人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聊着。广陵王忽然问道,“夫人,您听说了吗?这现在京城里都传着,说父皇被人给蒙蔽着,把儿孙都给支得远远的,不合情理啊,”
昌邑夫人莞尔一笑,“哪里的话,咱这不都回来了吗?”
广陵王:“这几年才有一次啊,再这样下去,有些孙子他老人家都认不得了,我想,这京城里一个年长的皇子皇孙都没有,到时候,有了啥事儿,那些大臣要是捣鬼,谁能管得了?”
昌邑太后:“哪里会呢,现在朝中的大臣都是股肱之臣,虽然是外姓,但世爱大汉的恩泽,都会尽力王事的。”
广陵王:“弟妹,你真是太天真了,你看现在那个霍光,表面上老实,好象什么都听父皇的,但谁知道父皇一旦有事,谁能管得了他?”
昌邑太后:“我看皇兄是多虑了,听说霍大人举止有度,对汉家忠心耿耿,多少也算是亲戚,放心吧,”
广陵王:“我看未见得,现在这人心隔肚皮,我们不在京城,到时候可就由着他们了。再说,你看现在昌邑小王爷这么聪明,也该留在京城里读书才是,回了昌邑,哪有京城的条件。”
昌邑王太后:“还好了,我这次来京,也想借机会给贺儿请几个师傅,只要有好师傅,其实在哪儿教都是一样的。”
广陵王:“您这心可真宽,对了,这次来了,我们就多待些日子,咱们这些父皇的皇子皇孙们也该好好聚聚了,这些年,我们都在封国,聚少离多,这下可有机会了,借父皇上寿,咱们也高兴高兴。”
昌邑太后:“等我这安顿完了,马上就去皇兄的府上拜望,不知皇嫂贵体如何?我也是多年未见,一直惦记着呢?”
广陵王:“好好,到时候你们好好聊。”
广陵王忽然拿出来一块玉坠,送给了刘贺,冲着昌邑王太后说道,“唉,这几年不来京城了,真是不知道,我昨天跟人去了趟东西市,这一家胡人卖的金镶玉,过去咱在京城的时候都没见过,我正好带来一块给小王爷。瞧这工艺,也让我开眼了!”
昌邑王太后:“让皇兄破费了!”
广陵王:“虽说我们广陵也是商贾云集之地,但也没这玩艺儿,不过好在广陵有盐铁商榷之利,广陵国钱上还是富足的。”
昌邑太后对刘贺,“贺儿,还不谢过皇伯父?”
刘贺正玩弄着那块玉佩,忽然掏出来了弹弓,把玉佩当弹子,转问起广陵王,“四伯父,您说这金镶玉的弹子,是不是威力更大?”
广陵王连忙摆手,“小王爷,这玉可不是这么玩的,”
昌邑太后严厉地喊了一声,“刘贺,不准胡闹!”
刘贺做了个鬼脸,熟练地一抬手,坠子从弹弓下面滑了下来,“妈,四伯父,我和你们开个玩笑,你们看,把这个坠子装到我的弹弓上是不是很神气?”
广陵王笑了,“看我们家贺儿,连玩都能玩出水平来!好!”又凑近了昌邑太后,悄声说道,“弟妹,你要是有机会,也和皇上吹吹风,这京城里面总得留几个儿子孙子,我这也是替小王爷着想!”
昌邑太后为难地,“皇兄,我们妇道人家,哪懂什么朝政啊,怕是没法和父皇提啊。”
广陵王:“你就说贺儿得留在京城里读书,皇上说不准也就给他留下了,”
昌邑太后微微一笑,“好的,等有机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