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城。
“秦孟,你让他们放下兵器,我可保他们不死。”张闿的冷汗不住的落下。
“誓与主公同生死!”
“誓与将军同生死!”
士兵的呼喊此起彼伏,倒让黄巾三军叹服三分,不敢轻举妄动。
“呵啊!”一声雷喝,一骑黑将冲入城门,大刀扬起,将一车燃烧的柴禾挑向一边,乐进的身上湿淋淋的滴着水,黝黑的脸孔在火光的照耀下越发骇人,大刀一扬,无数士兵从城外涌入,只留下两侧燃烧的货车和城门口粉碎一地的数十辆弩车和倒在血泊中的黄巾军。
“大哥!大哥!”乐进身后的何湳猛踹马匹,三两下冲到圆阵外,癫狂地滚下马鞍,冲到阵前,喘着大气望着秦孟,此刻的秦孟,脸上,身上满是血迹,嘴角的血更是略带浓稠地顺下来,胸口红了一大片,后背插着一支狼牙箭。
“我知道我弟会来的。”秦孟带血的手掌擦拭着何湳血红的双眼里溢出的泪痕。
“主公!”
“大哥!”
乐进和卫兹也珊珊赶到左右,眼中的怒火汹涌而出,紧紧地握着兵器,眼前面目全非的秦孟极其虚弱,给人随时倒地不起的感觉。
“都来了,”秦孟摆了摆手道,“听,听着,现在不是你们意气用事的时候,带着所有人撤退,回阳翟。”
没等何湳说话,秦孟紧紧地抓着他的肩膀,用带着沙哑的声音道:“我是你大哥,咳咳,也是这里的统帅,命人断后,全军撤退。襄城,咳,保不住了。”说完,一口气上不来,昏厥了过去。
“大哥!”何湳歇斯底里地叫道,发现秦孟还有气便冷静了不少,将嘴唇都咬破了,转头,狠狠地瞪着典韦手里的张闿,“他是黄巾将领?”
“嗯,是今夜袭城的统领,张闿,被将军生擒作为人质。”典韦道。
何湳过去架过张闿道:“武陀、荆成、子许、文谦,率一应兵将护送我大哥撤退,留下一百弓骑兵与我断后。”
四人凝滞了一下,还是卫兹率先发话,朝着后军吼道:“卫灌,点一百弓骑兵断后,若何将军有半点闪失,我唯你是问!”
后面一骑拽开马缰虎吼一声:“领命!”
卫兹拍了拍何湳,将手搭在他的肩膀,沉重地说道:“兄弟,阳翟见。”
何湳和卫兹兑了一拳,官兵大队便开始有条不紊地朝着城外开走。
“想走?没门!”
不知哪个喽啰喊的,黄巾大队一涌而上,似乎要咬住官兵的后军。
“啊!”张闿一声惨叫,何湳将一把匕首从张闿的大腿拔出,拽了一把张闿的头发,吼道:“让他们全都后退,不然下一刀就是插在你喉咙里!”
“后退!后退!全都后退!”张闿歇斯底里地喊道。
黄巾本阵无可奈何的往后挪了两步,倒是有不少弓箭手瞄准了何湳等百余人。
留下断后的百余名弓骑兵也架起了弓箭,双方就这样丝毫不敢松懈的对峙起来。
周围的空气就像凝结了一样,黄巾畏于张闿的安全束手束脚,官兵又担心黄巾的殊死一搏。
这样僵持的局面保持了一会儿就发生了变化,被何湳紧紧锁住的张闿开始呼吸虚弱,嘴唇发白,身体也在无力地往下躺。
何湳很快发现了张闿的异常,估计是失血过多引起的,再任其恶化的话,不管是昏迷不醒还是直接丢了性命,都会造成无法遏制黄巾拼命的局面
何湳夹着张闿,退到卫灌的身边低声道:“听着,我继续挟持张闿在这跟他们僵持,你们把城门口那些破烂的弩车拉到城门洞内,连着刚才那些柴禾一起烧掉,堵住城门洞,然后你们便去找我大哥。”
“将军,那你呢?”
“不必管我,赶紧照我说的办,我怕这厮快撑不住了。大哥他们走了半个时辰了,再坚持一会儿就好。”
卫灌皱了一下眉头,便转头朝身边的卫兵使了个眼色,三两名卫兵便上来一棍抡在何湳头上,何湳晕头转向的看了一眼卫灌便倒了下去,卫兵立马把他架上马匹,百余名弓骑便往城外挪去,卫灌自己夹着张闿与黄巾继续对峙。。。
“卫大人,前方发现一拨军队,乐进将军请大人暂缓行军!”侦查骑风尘赶来报道。
“驭!”卫兹大手一挥,管亥和典韦等人立马分拨军马列开阵型,虽然经过一夜激战,两人还是提起十二分精神,生怕再出任何意外,毕竟马车中的秦孟还在昏迷不醒,还好随军医工止住了血。
“典韦,管亥,护卫中军马车。”卫兹最为担心的依然是车里面的秦孟,这个救过他性命的大哥。
众兵将列阵完毕,前方的斥候就见得前方烟尘四起,隐隐约数千人滚滚而来。
车中侍奉秦孟的小将捏了一把汗,望着这个满身血污的大将,若是当时自己早日将兵器盔甲资助官兵,或许今晚不用如此狼狈,小将的泪水不禁划落,滴答在秦孟青筋凸起的手掌上,秦孟微微睁开双眼,瞅了瞅满脸泪花的小将,断断续续道:“这…这是哪?”
小将擦拭了双眼,看到秦孟醒来,才舒展开下撇的嘴角,朝着马车外喊道:“哥,哥,秦孟醒了,秦孟醒了。”
卫兹一夹胯下马,奔到马车来,血色的双眼直盯着秦孟道:“大哥。”
秦孟撑着坐起来,呻吟了一下,嘴角微微扬起道:“无碍,我们到哪了?”
“正在前往阳翟的路上,距离大雁谷不足十里,前方乐进率领骑兵侦查,发现一军正向我军奔来,不明敌我,我已命大军列阵待命。”
“做得好,前方?距离大雁谷不足十里?”秦孟咽了咽口水道,“泽敏呢?问一下泽敏朱隽的大军是在这条路上吗?”
卫兹的脸色变得黯淡,低声道:“泽敏为了掩护大军撤出襄城,挟持着张闿与敌军继续对峙,不知现在情况如何,若是安然无恙,不用多久应该就能赶上。”
秦孟的眼里顿时精光闪过,紧紧拽着卫兹的手道:“若是安然无恙?我军撤出多久了?”
“秦孟,你干什么,松开我哥哥的手,当时情况危急,没人留下断后的话我们都走不掉,何将军执意留下,我哥哥也没办法啊。”旁边的小将激动地喊道。
“妹妹不得无礼,”卫兹吼了一声道,“我军已撤出一个时辰有余。”
“我从未抛弃过任何一个兄弟,却将自己最亲的兄弟撇在战场。”说罢秦孟狠狠砸了一下车板。
“大哥不必责备自己,泽敏并非常人,未必有事,况且,我已吩咐卫灌拼死保护他,或许不用多时就能赶来会合。”
秦孟沉吟了一下,眼中充满杀戮,冷冷道:“后军改前军,加速行军,往襄城奔袭!”
“大哥,前方军队尚且不明,若是敌军,我们折返回去岂不是首尾”卫兹着急道。
“传我军令!”秦孟喝道,绷带上又浸出一丝血花,小将急忙重新裹了一层上去。
“大哥莫急,我马上下军令便是。”言罢,卫兹转身呼喝众将。
一团在大雁谷前的黑点本来聚集成一团,又分散开来,形成一条长蛇,火速奔往襄城,等待他们的是未知的战场,或许曙光之,这片原野将会徒留更多的尸体,这片长空也会响起不绝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