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柳然发烧了,她记得她很久没生过病了。
青云山上时,曾多次因为受不了冰窖的寒气染上风寒,那时她以为她至少可以在生病时偷下懒,可厉老头人如其名,为人师傅特别严厉,仍旧坚持她在染上风寒时继续受寒气侵蚀,在冰窖内习武。当然,在生活中他对她也不是太差,每次生病,都会亲自熬药给她喝。久而久之,她的身体慢慢习惯了这种温度,以致于有寒气时也很少生病,而这病来得迅猛,让柳然失了防守。
半夜醒来,噩梦连连。
她摸摸头,有些发烫,人也糊涂了好多,已经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差点把她借住的汝来客栈给拆了。
慕容彦页听到这边的动静,慌忙赶来,刚入眼的是店内掌柜头疼地看着柳然,一脸的无可奈何。
柳然事后才感到庆幸,自己幸亏住汝来客栈,如果是他家,恐怕她早就被赶了出来,更严重的说不定会送交官府。
慕容彦页瞟了眼四周,房子早已乱七八糟,可以用破烂不堪来形容。
他伸手拉住还在破坏的柳然,只见她脸色泛红,眼睛半睁半闭。
他把手放在柳然的额头,发现有些发烫。
为了确认,他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额头,认真地对比,最终他轻叹:“原来发烧了。”
掌柜忙说:“我去请大夫。可这大半夜的,怕是都睡了。可能要比平常的时间慢些。您看,要不要让小二先煎煮些去寒的药?我看小姐是因为下午淋雨才发热的。”
慕容彦页点头:“可以。另外给她换间房间吧,这房间是不能住了,叫小二再端些冷水到隔壁吧。我们在隔壁等大夫。”
“好。”
掌柜应过,忙去准备。
柳然昏昏沉沉,睁开眼,慢慢地又闭上,隐约看到慕容彦页拿着湿漉漉的毛巾过来,接着额头一片清凉。
第二日,柳然醒来,打着哈欠,她坐起,朦胧间看到床边趴着一个人。
那人一身黑衣,再看,柳然确定他是慕容彦页。
他怎么在这儿?柳然想,脑袋有些短路。
再看看房间,不是自己住的那间。
她纳闷,后来想起昨晚外面很噪杂,紧接着掌柜冲了进来,再接着好像她睡着了。
看到桌边的药碗,她隐约记得昨日有谁喊他喝药,应该就是他吧。
柳然心中一暖,掀开盖在身上的薄被子,打算下床,谁知这微小的动作惊醒了趴着的人。
慕容彦页抬头,慌忙站起,拦住她,问:“有什么事?”
柳然摸摸脑袋,对他说:“我睡了好久吗?”
慕容彦页点头。
柳然追问:“多久?”
慕容彦页:“一晚。”
“……”
柳然那一天被慕容彦页强行要求,没出过门,大半时间都待在床上,幸亏柳然也不是那种好动的人,可还是受不了时刻被人监视着。
柳然试着对慕容彦页说:“你一晚没睡,不困吗?”
“不困。”
“额,我想出去一会儿。”
“不行。”慕容彦页想都不想地拒绝,“你需要休息。”
“我医术虽不精湛,但对付普通伤寒还是绰绰有余的。彦页大人,我想出去。”
慕容彦页眉头皱起,毫不留情地摇头:“昨日你差点拆了客栈,你可记得?这时出去,外面还下着雨,一不心风寒更厉害。你烧的太糊涂了,不能马虎。”
柳然失望,却也知道昨晚确实有些过了。
“今日你好好静养,烧退了,就准你出去。”
“准。”柳然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盘旋着这个字,她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被这个字。
柳然自小被厉老头训斥学习,寒冰上修身心。
记得第一次刚练习时小小的她爬到冰窖内的千年寒冰上,只支撑了半个时辰,就冻得她两三日内烧一直不退。
舅舅南宫杰在旁边看得着急,却也没什么办法。
厉老头摸着发白的胡须,一幅仙风道骨的模样,他思虑再三,对柳然说:“徒儿,你烧退了之后,为师传授些强身健体的医术与你,如何?”
小柳然重重点头,好啊!好啊!这样就不用遭受这罪了。
不知是不是心情大好的缘故,那天晚上柳然的烧奇异般地退了。
南宫杰直呼神奇,感叹原来利诱也可以治病,直说柳然小小年纪就有了心病,导致后来每当柳然生病,南宫杰愣是不找郎中,找厨娘,气得柳然有些抓狂。
虽说慕容彦页霸道些,但毕竟为她好,柳然笑笑,也就算了。
如今他们二人都有内伤,也确实需要静养。
柳然一人在床上看了会儿医书,大部分时间睡睡醒醒,烧也退了些,再看慕容彦页脸色不太好,想来也是累的。昨日怕是消耗了许多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