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esse走了,他没有向她告别。第二天早上他送她回家,然后在她楼下朝她挥了挥手,那么自然而然仿佛不久还会再见似的,随后转身离去。
美美目送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为止,她有预感自己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伤感、不舍、空虚、甚至自责,种种情绪蔓延心头,萦绕不去。
“阿尚,你怎么还不回来……”她喃喃道。
她回家换了衣服,坐车去如韵,然后一整个上午都心不在焉,就连神经大条的小芸都看出来了——“美美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失恋了吗?”
“没有啦,昨晚没睡好而已。”这是实话,昨晚她确实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小芸闻言嘿嘿嘿地邪笑,美美很快反应过来,假装生气地捶了她一下,“讨厌啦你!不是你想的这、样、啦!”
被小芸这么一插科打诨,美美的低落情绪总算有了些好转,她本来就不是个会钻牛角尖的人,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一天到晚自怨自艾的有什么意思?韩杨走了,臭和尚杳无音讯,好不容易出现一个长得好看又对脾气的Jesse,现在也走了,她还不是照样吃喝拉撒睡?这世界谁离了谁都能活得下去!
周末她上白班,上午10点至下午6点,中间的午餐一般几个要好的同事结伴去附近的小店解决,有时也会叫快餐,至于他们的英俊店长,还是千年不变的便当。据说店长的儿子已经到了适婚年龄,在S市,房子是结婚的标配,而房价却连年上涨,成了许多家庭最大的经济负担,所以别看员工们平日畏他如虎,其实他压力还挺大的,那股苦逼中年男独有的可怕怨气想必也因此而来。
“美美,这几幅海报你马上去贴好,记住,天后的那幅一定要在最醒目的位置,还有,门口那位,你去跟他说让他摆远点。”店长交代完美美接下去要做的工作,又指了指店门口。
美美会意,接过海报的同时点点头。
店长所说的“门口那位”,大家私下里都叫他“老王”,老王全名王胜利,46岁,陕西人,是一名职业乞讨者,如韵所在的这条街都属于他的“势力范围”。
美美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老王时的情景——一个衣衫褴褛神情凄楚的中年人跪在人行道边,面前摆着一张不知从哪个纸箱上撕下来的硬板纸,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钱包被偷,路费不足,求伍圆路费回家。”硬板纸上散落着几张毛票,以及一张破旧的身份证。
出于同情,美美默默地放了五元钱,可不久之后她就从其他同事口中得知了真相——除了那张身份证,其他都是假的,老王这些年早已凭着乞讨发家致富,据说他已经在S市市郊买了房,每个月的收入保守估计在五位数以上,比店长都高出一大截。
如韵门口是老王经常光顾的一个“据点”,而店长每次都会让美美去赶他,因为那五块钱,老王认得美美并且很给她面子,每次他都会操着一口浓浓陕西口音的普通话笑眯眯地跟她打招呼:“姑娘,你好啊?你稍微等一等,我收拾一下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