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外阳光耀目,大帐内却显得格外阴冷。岳飞一言不发,只是呆呆地看着山顶上的道观出神。眼神中透出无限的失落和无奈。
我对岳飞说道:“大哥,咱们一起去看一看张阳所训的‘天降神兵’吧!”
岳飞这才回过神来,说道:“好!我也正好想看看这支‘天军’。”
我们来到张阳训练‘天降神兵’的高坡下,张阳正带着二十多名兵士从高坡上一滑而下。二十多张滑翔翼在天空中“人”字型排开,飞临摆设好在地面的目标时,几十个坛子从滑翔翼上飞落下来,落到地上摔得粉碎,装在坛子中的水四处飞溅。张阳率众军士绕了半个圈后,平稳地降落到地面上。
岳飞赞道:“好一支‘天降神兵’啊!我军有霹雳炮、火枪、震天雷、‘天降神兵’,简直可将这数十万金贼摧成齑粉,只可惜……唉!”
张阳问道:“大哥,只可惜什么啊?”
岳飞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这才把高宗让岳飞放金兀术一马的事对张阳说了一遍。
张阳大怒道:“什么狗屁皇帝!咱们在这千方百计设法打垮金贼,他倒好,纵虎归山。若这次不把这金贼的虎牙敲掉,以后这老虎一定反身再咬这狗皇帝一口。”
我瞪了张阳一眼,说道:“不得无礼。”
岳飞摆了摆手,说道:“既要击退金兵,又不能违了皇命,这仗可怎么打?”
张阳吼道:“该怎么打就怎么打!管他什么狗屁的皇命!”
我想了想,说道:“大哥,我倒是有个主义,不知能不能行得通?”
“贤弟且说!”
我拿过几个石子,摆成牛头山的地型,指着西北的一块石子说道:“大哥!明晚这一仗,咱们依旧照计行事,我与众将率军正面迎敌,咱们松开西北这一个口让金兵突围。大哥亲自护送圣上下山,让圣上看着这金兵突围出去了,圣上也就无话可说。”
张阳说道:“这样且不便宜了金兀术,金兵若从这个口突围的话,只要过了丫子口,金兵就可从大道直返漠北了。”
岳飞听完后,拍手说道:“妙啊!我明白宇驰贤弟的意思了,咱们把西北口的守军调到丫子口守住金贼回漠北的路,金贼就只能向东北方向走,这东北方向有大江阻隔,金贼若要回到漠北,除非从江中游回去。”
张阳一拍脑袋,说道:“明白了,咱们这是要把金贼赶下江啊!”
我移开一块石子说道:“金贼失去粮草辎重,大哥只需派兵堵住金贼的退路,金贼进不得,退不得,若要回漠北的话,只能回军拼死突围。那时大哥只管请示圣上,是战还是让?就算金兵饶幸找得到渡船下得了江,韩世忠的水师也不会放过他们。虽然韩世忠水师人数不多,但有备而战,纵然擒不得金兀术,也可让剩下的金兵再折损一半。”
岳飞捡起一块石子,在手中掂了掂,说道:“贤弟!好计策啊!”
岳飞回到牛头山后,一些被金兵冲散的兵士纷纷闻迅而来,张保、王衡又收罗了两千多失散队伍的散兵闯过敌营来到牛头山,几天的工夫,牛头山就聚笼了五千多兵马。
一大早,汤怀已率五百精兵伏在牛头山下,只待金营火起就直扑丫子口堵住金兵的退路,各种火器已就位,各营兵士磨刀擦枪准备与金兵决战。
中午时分,岳云闯过金营回到岳家军大寨,将宗泽的亲笔信交给岳飞,宗泽所率的勤王之兵在定更时可以到达牛头山,与岳飞约定以三堆火为信号向金营发起进攻。
天黑时,岳将军已饱食整装待发,胡赤西、赵世力……几个兄弟护着高宗已从山顶道观中移驾岳家军大营。岳飞下令岳云率一支火枪兵为高宗护驾。
胡赤西和赵凌一心想随我夜袭金营,但被我拒绝,我一再叮嘱他们,保护好高宗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大营中敲过定更的锣声,远处的平地上燃起了三堆火堆,火光隐隐飘动。
岳飞大喜,向张阳点点头,张阳率领‘天降神兵’就要准备出击,我拉住张阳,说道:“哥们!小心!”
张阳冲我重重点点头,转身背上滑翔翼从山坡上向金营滑翔飞去。二十只滑翔翼在黑暗中悄然飞至金兵后营,四十坛猛火油投下后,两杖震天雷一声巨响点燃了猛火油,金营后放瞬间燃起大火,金营中传来一阵阵紧急的号角声。
岳飞令旗一展,百门霹雳炮分批开火,一时间数百杖震天雷落到军营中,金营中顿时爆炸声震耳,火光冲天,人喊马嘶……整个金营乱成一锅粥。远处,宗泽已率三万大军直取哈迷蚩大营。
第一波炮轰过后,岳家军寨门大开,数千兵士潮水般涌出,杀声震天地冲向金营。金兵辕门已被炮火毁坏,我和张显率一队骑兵垮过壕沟冲进金营,步兵尾随而至,数千兵士海啸般冲向惊慌失措的金兵。金兵虽有防备,但被炮火一轰已成惊弓之鸟,慌乱中相互踩踏死伤不计其数。
岳家军军士异常英勇,奋不顾身只顾往前冲,金兵兵败如山倒,不一会我们就冲到金营中军,张显正要冲上前砍倒中军大旗,忽然只听一声锣响,从火光冲出八队铁浮屠从四面八方向我们围来。
金兵铁浮屠果然训练有素,虽临大敌而不慌乱,虽是重装骑兵,但投入战斗非常敏捷。铁浮屠才一露面,一声邦子响,箭已像雨点般射来。我忙挥剑拔开飞来的箭,一队盾牌兵已冲到我马前举盾拦住箭矢。
我大声喊道:“火枪队准备!”
身背火枪的兵士忙收刀入鞘,从肩上取下火枪,将枪管从盾牌的缝隙间伸出,向铁浮屠瞄准。另一队兵士点燃震天雷的火捻,一甩系住震天雷的链子,将震天雷甩到铁浮屠的马队前。
一阵排枪响过,弹丸射穿铁浮屠的重甲,几十名金兵从马上栽了下来,几声轰响,被铁链串在一起的铁浮屠连人带马被炸得血肉横飞。
八队铁浮屠几乎被同时掀倒,一队朴刀兵举着朴刀向前,挥刀砍向被重甲压倒在地的铁浮屠骑兵。
铁浮屠刚倒下,一队拐子马骑兵已冲近,举着马刀叫喊着就向我们冲来。
张显大笑道:“宇驰大哥,就把这些杂碎交给我吧!”说完大喊道:“骑兵兄弟们,跟我冲!”
盾牌兵一转盾牌,让开一条路,张显带着数百名骑兵立枪催马冲向拐子马。中军营地地势开阔,双方骑兵面对面一冲撞,金兵拐子马立即倒下数十匹。
调转好马头的拐子马正要再次冲击,已在火枪兵的射程之内,火枪兵弹药已装填好,我一声令下,又一阵枪响过之后,只剩下十多名金兵还骑在马背上。剩下的拐子马见势头不对,忙调转马头慌乱而逃。
张显向我抱怨道:“宇驰大哥,这火枪队也太历害了吧,让咱们骑兵连个露脸的机会都没有!”
我笑道:“张贤弟!我这就让你和你的骑兵队打前锋,我率步兵给你垫后,也叫咱岳家军的骑兵威风、威风!”
张显高兴地说道:“好啊!”说完一挥手中的大枪,大声喊道:“冲啊!”
金兵大营四面火起,郑勇、张宪、牛皋所率的另三路兵马已突袭成功。我正要下令前进,忽然一具滑翔翼在我前方落下,一个满脸烟尘的兵士向我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李将军,我们突袭成功,但被金兵困住了,张将军和众兄弟拼死护送我到一个高坡上,让我‘飞’来报信。李将军,快去救张将军啊!”
我忙问道:“张将军被困在什么地方?”
兵士指着西北角的一个小山包说道:“就在哪儿,张将军带兄弟们撤到了山上,拒险守住山路。”
我忙将手下兵士分成两队,让一名统领带一队人马支援张显的骑兵队,我带另一队向张阳被围的地方飞奔而去。
我边赶路边向报信的兵士询问战况。兵士说道:“我们扔下猛火油后,突然刮起一阵东风,将我们吹到了金营西北角,着地后就被金兵给困住。张将军率弟兄们一阵冲杀才冲到那小山包下。我被风吹得过了些,被吹到那小山包脚下,所以才剩得我这最后一具滑翔翼。金兵大约有一百多人,咱们兄弟已死伤五人。”
我着急地问道:“张将军怎么样?受伤没有?”
“我来的时候,张将军只是腿上被划了一刀。”
我让报信的兵士带着后队人马尽快赶来,先带着十名骑兵打马飞快向前冲去。过了半杯茶的工夫,我已赶到张阳被围困的小山包下,一名金将正指挥着金兵往山上冲,山脚下已经准了十多具金兵的尸体,一块块石块正从山坡上滚下来,冲上山坡的金兵被滚落的石块砸得纷纷后退,几个金兵正拉弓将箭射向山包上……
我抽出长剑,一拍马背,冲上前去,连撞带冲撞倒几名金兵,冲到金将面前挥剑将他砍翻,随我而来的骑兵张弓搭箭射倒几名正在往山上放箭的金兵。
一队金兵将我团团围住,我策马挥剑一阵冲杀,砍倒几名金兵,几名金兵撒开长绳,在地上布下绊马绳。我骑术不高,冲不出这围住四面的绊马绳,只好从战马上跳下,下马迎战金兵。
只听到前方大吼一声,围住我的金兵突然闪开一条路,一名手执熟铜槊的金将打马向我冲来。我见金将手中的槊重量不轻,又借助战马的冲击力向我攻来,不宜和他力战。我忙从地上抓起一支断枪向金将投去。金将一挥槊,撞开断枪,高举大槊就向我砸来。我忙一闪身,躲过迎头砸来的一槊。
金将一槊砸空,调转马头再次向我冲来,我心想,眼前战事紧迫,不宜和他纠缠。想到这,我从怀中掏出手枪,开枪将金将击毙。
众金兵听到枪声,吓得一愣,我乘机将长剑一扫,砍倒两名金兵。
枪声一响,张阳带着十几个兵士从山上冲了下来,十几个兵士都是岳家军中的勇士,以一当十,举刀向围住山包口的金兵就是一顿砍杀。
这时,步兵已经赶到,喊杀声震天地扑向金兵,金兵见两名主将已亡,援军又赶到,都无心恋战,一哄而散。
张阳见到我,非常高兴,说道“哥们!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我忙问道:“伤得重不重?”
张阳一拍胸口,说道:“这点小伤算个毛,只是被刀枪擦破点皮!”
我忙让随行的兵士给大伙包扎伤口。
张阳说道:“哥们,今天也是我自己大意,我担心在乱军中会把枪搞丢了,所以没带在身上,要不然也不会搞得这么狼狈。”
我笑道:“这天有不测风云,没想到这风向一变,就把你们吹到这儿来了。”
张阳指着天空骂道:“都是这该死的风作怪祟,要不然咱们早降到有兄弟接应的地方了,现在正在吃着金兵烤好的羊肉呢。”
我敲了一下张阳的脑门,说道:“你小子,到处都兵慌马乱的,还老惦记着吃。”
张阳突然一拍手,说道:“哥们!差点忘了,我刚才在高处看到一个身披红袍的金将正引一军向丫子口的方向而去,那身披红袍的家伙一定是金兀术,还有完颜雪梅那娘们也在队伍中,这支金兵有数千之众,全是骑兵,而且装备整齐,后面碌碌续续又有些金将带兵往这个方向溃退,这金兵虽然是败退,但数量太多,我担心汤怀兄弟守不住那道口。”
我没想到金兵竟然能如此有序地撤退,如果溃退的金兵都赶到丫子口的话,金兵见退回漠北的路被阻,一定拼死闯出丫子口。丫子口山矮地平,无险可守,汤怀的五百兵士绝对顶不住这上万名金兵绝地求生的猛攻。我想了想,让传令兵尽快找到各队带队的将军,集中所有骑兵尽快增援丫子口。
大约过了一顿饭的工夫,张显、郑勇已将手下骑兵集中好,我让传令兵通知牛皋、张宪继续带兵清剿残敌,并尽快将战况向岳飞禀报。我率着两队骑兵快马向丫子口方向奔去。
一路上,到处可见溃逃的金兵,金兵见到我们已闻风散胆,我们也不理会这些溃不成军的败兵,只顾催马向丫子口赶去。赶到丫子口时,天色已经微明,远处传来阵阵震天雷的爆炸的响声,我催马登上高处一看,黑压压的金兵如一群蚂蚁正向汤怀筑起的临事工事猛攻,工事前的层层防马栅栏已被攻破,壕沟中填满了金兵的尸体,岳家军兵士已举枪执刀守卫在最后一道壕沟旁,准备与冲近的金兵展开近战……
岳家军兵士正用弓箭和震天雷阻挡金兵的猛攻,金兵后队一阵乱箭落到岳家军中,一些来不及躲闪的兵士中箭而倒,汤怀在飞落的箭矢中来回调度指挥兵士坚守,金兵队伍中号角声连连响起,催促金兵不惜代价攻破岳家军的工事,置死地而后生的金兵已不惧生死,踩着同伴的尸体死命向前冲……眼看岳家军的临时工事就要快被攻破。
我将手中的长剑一举,所有骑兵抽出刀,立起枪。我一挥长剑,骑兵将士们齐声高喊:“冲啊!”快马加鞭,顺着斜坡向金兵后队冲去。
汤怀见援军赶到,下令守军出击,金兵被两军队前后一包,成了夹在饼中的馅,顿时一片混乱,自相踩踏。张显、郑勇率大队骑兵冲入金兵杂乱的人马中,连冲带砍,如猛虎冲入羊群,其攻势势如破竹。
张阳指着乱军中一个红色身影对我喊道:“哥们!快看,那就是金兀术!”
我和张阳催马冲上前去,张阳大喊一声:“北蛮!你往哪儿跑!”
金兀术回身见到我们,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我们一口吞下,大喊一声:“我与你们拼了!”一摆大斧就向我们冲来。我一挥长剑截住金兀术,张阳正要从侧面夹击,完颜雪梅已赶到,举刀战住张阳。
金兀术不愧是大金国的一代名将,双臂力大无穷,斧法神出鬼没。一把利斧使得削、劈自如,指东砍西。难怪在海盐城之战中,梁山泊好汉呼延灼老将军也丧身在他的斧下。
斗过五招之后,我渐渐摸清了金兀术的斧法,金兀术斧法虽然斧法精湛,但每出一招之后总要翻转斧头,以图只要对方稍露出空门,就可用大斧的利刃平削对手的手腕。
金兀术一招“开关破敌”向我劈来,我一横长剑架住金兀术的大斧,金兀术一拧斧杆,平翻斧刃,我也一拧剑柄,剑刃顺着斧杆向后一拉,卡住金兀术的斧头。金兀术再一拧斧杆,脱开我的剑刃,我也紧跟着一拧剑刃将斧头锁死。
金兀术不得不将大斧往前一推,打算脱开我的剑刃再换式出招。金兀术抓住斧杆的双手就在离我剑刃不到三尺的距离,我抓住机会,用力将长剑向下一压,金兀术忙将大斧向上一掀,大斧向上坚起,我放平剑刃,借金兀术这一竖之力顺势向金兀术的双手削去。
金兀术和无数使剑的对手交过手,但普通长剑只有三尺长,我手中的“七煞剑”却有七尺长,金兀术没想到我会将剑法的招式换成关王刀的招式使用,更没想到我剑尖上的磁性会粘住他的斧杆借助他强劲的力道反向他的双手削来。金兀术已来不及招架,只得扔掉大斧缩回双手。
我乘金兀术缩身退让时,一招“青龙吸水”向他咽喉削去,金兀术忙向后一倒,一记马上铁板桥虽然躲过了我闪电般的一削,但头上的金盔还是被削落。
金兀术双手空空,摸了摸脑袋,忙调转马头就要跑,我正要追上,完颜雪梅忙撇开张阳,横刀将我挡住。完颜雪梅自知不是我的对手,才一交手就掏出套绳向我撒来。我早有准备,伸手抓住凌空飞落的套绳,用力一扯将完颜雪梅拽下马来,几名兵士冲上前将她活擒。一名金将接应金兀术后,正回马来救完颜雪梅,被张阳一剑连人带马劈翻在地。
金兵无法闯过丫子口,只得向东北方向蜂拥溃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