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木的突然出现吓得顾昕明如一盆冷水兜头而下。她被他逼到墙角,不由自主地回避着他的目光,却又希望在他的目光中读到他此刻的心情。到最后,她只读出了他无边的倦意,以及,不知对她还是对什么的深深无奈。
“你跟踪我?”本应很有胁迫感的四个字被他说的毫无威慑力,只是他靠她太近了,她甚至都能感受到他起伏的呼吸调皮地逗挠她脸上的茸毛。加之做了亏心事,顾昕明的脸“刷”的一下红了。
“我只是好奇……”她无力的辩解,谁会相信这么苍白的说辞。
“算了。”两人间的距离拉回正常范围内,秦木干净的结束对话后留给顾昕明一个利落的背影。
“你回家吗?可以一起……”不等她把话说完,秦木干脆地吐出两个字:“不用。”
他摁下电梯的摁钮,少年逆着光踏入厢门内。钢铁做的电梯门闭合了最后一丝光亮的时候,顾昕明似乎看见电梯内一个影子靠着厢壁缓缓下滑。她急忙追上去,用力拍打开门键,却无济于事。
乘另一部电梯,几乎和错过的电梯同时到达底楼,迎接她的是扶着墙踉踉跄跄走出来的秦木。
“还说什么不用?你这是怎么回事?”她搀着他,慢慢走到走廊边的条凳坐下。
“有吃的吗……”秦木示软了,“我低血糖了。”
秦木真轻啊。顾昕明几乎是一路拖着他出了医院,喊了一辆的士直奔他的家。秦木软绵绵地靠在比他低一点的顾昕明的肩膀上,半眯着眼睛小声出着气,平复着因低血糖而带来的心慌。
顾昕明不知哪里来的觉悟,反客为主,向秦木要了钥匙开门,从冰箱里取了些饭菜,热好了摆在桌上,十分有气势地对房子的主人道:“吃!”
秦木也被逗乐了,尽管没有什么力气,但还是轻轻笑出声来:“标准的家庭主妇。”
“哪里有!我的追求可不是做一名家庭主妇。”顾昕明反驳道。
“知道方寸屋檐安不下你的心。”秦木老老实实地埋头扒饭,空荡荡的家里有了一丝烟火的味道。
“你为啥只吃这么一点!”她见识了秦木的饭量后,不禁咋舌,他只吃了小半碗米饭加一点青菜就把碗往前一推,完全不符合青春期的男生生长发育的营养需求。
“吃不下了。”
“吃!”
“不吃。”
“吃!”
“不吃。”
“吃!”
“你怎么比我妈还烦……”气氛被活跃起来,秦木看着一脸认真的顾昕明好气又好笑。
“不行,你平时学习那么拼,还不好好吃饭?不行不行,从明天开始我要给你带便当。”
秦木毫不留情地反击:“你管好你自己吧,少为我瞎操心。”
无缘由的一阵沉默,像是肆意摇曳的火苗被生生浇灭了,只剩下一缕青烟飘散。顾昕明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厚颜无耻,她讪讪地厚着脸皮道:“我不是在瞎操心。我是真怕你把身体累垮。”
怎么感觉有些不对?秦木捕捉到了顾昕明话语中的一丝小失落,聊得好好的,她为什么忽然失落了?
眼前长发及肩的少女用深不见底的眸子看着他。
她哪一点都不容忽视,她的桀骜不驯,她突飞猛进的学业成绩,以及她不经意间暴露的温柔的一面。
“话说,你打耳洞疼不疼啊?”秦木决定转移话题。其实每次他看见她光秃秃的、耳洞又没长好的耳垂,他心里就会有这个疑问。
她什么时候把耳钉摘下来的?他也不记得了。似乎她刚转来他们十二班的时候还戴着耳钉,耀眼夺目。
对于秦木这个一本正经的问题,顾昕明有点不太想回答了。
“不疼!”
第二天中午,临近吃饭的时候,秦木果真从他的桌肚里掏出了一盒闪亮亮的便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