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晋宅一点灯火都没有,欧式的建筑让这栋庄园到了凌晨十分更添几分阴森,华丽而寂寞地伫立在夜色中,朦胧的带着虚幻的感觉。一辆银色的路虎在晋宅紧闭的门前稳稳停下。
周苒从车窗外看了一眼晋宅,心里松了一口气,却又为自己这般小心翼翼而觉得有些可笑,她轻勾下唇角:“那我就下车了。”
郑一谦扭头看她,半开玩笑的道:“不请我去坐坐?”
周苒显然没想到她会说这句话,一时之间顿在了那里,良久,她才说了句,“下次吧,今天实在太晚了。”
不论郑一谦这番话是出于玩笑还是其他,周苒都不愿意跟他再有什么暧昧的关系。
看着周苒清冷的眸子,郑一谦的心猛的紧缩了一下,眸中隽起狂乱的神情,唇线凌厉的抿成一道直线,他伸出手钳制住周苒的下巴,一字一句道:“周苒,记住你说的话,我们还有下次。”
他忘不掉她,这个该死的女人哪怕变了,却依旧有让他为之疯狂的资本!哪怕周苒今晚心心念念着晋徽泽那小子,他却一昧的忍让,可这不代表他会就此放过她!
郑一谦着实怒了,手劲本就大的他这会儿更是想要将周苒小巧的下巴捏碎一样,周苒脸色未变,依旧云淡风轻的样子,后背却隐隐的沁出汗来。
“郑一谦,如果作为朋友,我们还会有下次,如果你还想我们的感情复燃…”她眼眸明亮,说话声音难得轻柔,一如既往地随时能调起他的怒火亦或是原谅,“那是不可能的。”
周苒轻轻的两句话,轻易撕碎了男人的自尊,郑一谦颓然放手,眼眸内的怒火却丝毫没有淹熄的迹象,他掏出烟盒,迅速拿出支烟来点上,打火机的火苗照亮了车厢内周苒的娇颜,看着郑一谦恼火的抽着烟,她向他伸出手。
郑一谦缓缓吐出烟圈,抑制住心下那些阴郁,瞥他一眼:“怎么?”
他记得周苒从前从来不抽烟,甚至,连酒也不怎么沾染,可昨天看她叼着根烟十分纯熟的样子,看来是染上这习惯了。
“给我一根。”
周苒重复了一遍,看着男人成熟的面容上浮起几丝深沉,她不耐的自己去拿,动作熟练的点上,闻到烟草的味道,她的心也安定了许多。
“郑一谦。”她说,“你这次回国…是为了什么?”
郑一谦掸掸烟灰,目光深远:“本来我父亲让我在美国成家立业,可你那个小丈夫将我叫了回来,说是…让我见个故人,于是我就回了流川。”其实,晋徽泽就算不说,他也会回来找周苒的。
听到晋徽泽的名字,周苒又气又好笑,她瞥过脸,看着窗外晋宅的模糊轮廓,“这般说来,你早就知道是晋徽泽那小鬼可以安排我们见面的了?”
郑一谦沉默半晌,点了点头。
一根烟随着两人懒懒散散的几句话也快要燃尽了,周苒眨一下细长的眸子,神态慵懒的将烟掐灭,“晋徽泽只是要试探我对你的心意罢了,看来这次,你倒是白跑了一趟。”
她话说的轻巧,丝毫不害怕将男人再次惹怒,郑一谦熟知她性子,闻言无奈的舒展下眉头,“所以,我们当真回不去了?”
周苒侧眸,将开玩笑似的语气收了回去,“当真。”
如此认真的语气,将男人心底的那点希翼捻灭成灰,郑一谦十分头疼,他怎么说也是不缺女人,主动扑上门的女人也不在少数,可为什么就认栽在周苒身上了呢?
周苒看着他良久都不说话,该解释的都解释完了,她也不必再呆下去了,“那我就下车了。”
郑一谦两指捏起眉骨轻轻按压,听到女人的话,状似疲惫的点头,周苒会心一笑,打开车门下车,背影渐渐溶进夜色里。
车子半晌也没离开,车内有点点星火燃着,直到烟灰缸内的烟蒂多了七八支,郑一谦这才离开。
周苒将高跟鞋脱在卧室门前,赤着足小心翼翼地进了侧卧换下衣服,冲洗了身子以保证身上没有烟味这才穿上睡衣进了卧房,房间内静悄悄的,周苒眉却拧了起来。
大床上原本那个熟睡的男孩早已不见踪影,只留下他起身时略显凌乱的痕迹,周苒脸色瞬时变得阴郁,抬眼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现在是凌晨三点半。
凌晨三点半,有什么事能让晋徽泽那小子凌晨爬起来?
周苒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既苦涩又堵的她心头酸酸痒痒,她说不清楚自己对晋徽泽的感情转变,是因为怜惜还是责任,周苒早已没了头绪,她拿起手机,拨了出去。
不多时,就被人接了起来:“姐姐,这么晚了还不睡?”晋徽泽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甜腻,撒娇似的听不出其他情绪波动。
看来他不知道自己跟郑一谦出去的事。周苒稍稍安心了些,听到晋徽泽声音后似乎还有些杂声,柳眉拧了起来,“你现在在哪里?”
“唔…”晋徽泽拉长了声音,像是很开心的样子,“我醒来的时候看见姐姐不在,就跑出来玩了。”
周苒顿了顿,不由得想起几小时前郑一谦对她说的那些过往,姣好的脸僵了僵,“我…孙秘书打电话给我,说是公司有事。”
姐姐,这理由可真烂。晋徽泽的不动声色的勾起唇,“既然是晋式的事,那也没有办法…我先挂了,明早见喔,姐姐。”
“好。”
或许是习惯了,周苒并未有丝毫的愠怒,只轻轻的说了个“好”字后电话那段的男人就挂了电话,周苒叹口气,关了灯躺在床上补眠。
清晨的书房里,周苒端坐在椅子上,嘴角抿成一条直线,眼睛正游走在文件的字里行间上。她需要把公司签署的每一份重要文件都亲自差视一遍,以保晋式能收到绝对的利益。这些事宜晋徽泽自然不会理会,于是就都落到了她身上。
“少奶奶!大少爷…大少爷他…”
门被“砰”的一声撞开,周苒好看的眉不悦地纠起,看向门口站着的那个慌手乱脚的小女佣,一手捧起桌上的咖啡杯,边啜饮边问道,“有什么急事,让你把进房间之前要敲门的规矩都忘了?”
小女佣实在太急切,这才想起来这个规矩,连连鞠躬道歉,“抱歉啊少奶奶,可是…”
“可是什么?晋徽泽又砸店了,还是又闹事了?”昨晚听晋徽泽说要出去玩,原来又是去闯祸!
她锐利的眼神扫过去,看得那个女佣脸色越来越苍白,鼻尖都冒出了层汗,断断续续的说,“是少爷…少爷他带了个女人回来!”
“……”周苒顿住,咖啡的苦涩在口中蔓延开来,一直酸酸涩涩的涌到心头。
看来这现磨的巴西咖啡,味道也不过如此。
她淡淡的将咖啡杯放回托盘,说,“知道了,带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