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每逢传统佳节,全家人总是一边看橄榄球比赛,一边精心准备美食。在比赛半场休息时,父亲和我们开心地聊着天,敞开肚皮享用美食。圣诞节的时候,他会系上领结,也会喝上几杯。可是,使我印象至深的还是情人节那天的他。
是因为2月份的时候,父亲的工作节奏放缓了,还是因为橄榄球赛季结束了,我不得而知。可是,情人节是父亲向他珍爱一生的人示爱的节日,许久以来,他一直是我生命中的“圣瓦伦丁”。
记忆中,父亲最早是在我6岁的时候就使情人节充满了魅力。那时,我一直忙着做情人节卡片,准备送给同学们。我和同学们还在课桌上放置一个精心制作的“邮箱”,来接收卡片。这个小盒子和里面的卡片开启了一段亦喜亦忧的回忆:一场初入人世“受欢迎程度”的竞赛(竞赛的结果取决于收到多少张卡片),互相取笑对方的男朋友或女朋友,精心保管好班上最帅男生送的情人卡。
那天清晨吃早饭时,在我椅子旁边,发现了一张卡片和礼盒。卡片上署名“爱你的爸爸”,礼盒中的礼物是一枚戒指,上面镶嵌着红玻璃,象征着我的诞生石:红宝石。对于一个6岁的小姑娘来说,红玻璃与红宝石似乎没有什么不同。我戴着这枚戒指,骄傲地觉得世上所有卡片都无法与之媲美。
当我渐渐长大,情人节的礼物变成了心形的盒子,里面除了装满我最喜欢的巧克力,还有就是无一例外地包括一张来自父亲的情人节卡片。年轻时的我,对于父亲的感谢变成了敷衍,父亲送的卡片也变得没有那么重要。我想当然地以为,永远都会收到父亲的情人节卡片。我早就不是那个把“邮箱”放在课桌上的小姑娘了,现在我满心希望能收到“其他重要人物”的卡片,父亲的卡片似乎远远不够。如果父亲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取代,他从不表现出来;如果他察觉到我未收到期待的情人节卡片,他总是营造一种欢快的气氛,多拥抱我一下,努力使我的情人节欢快起来。
最终我在乡村定居下来。原来亲自派送的情人节糖块和卡片,现在全都交给了美国邮政局。10年中我总是准时收到父亲的礼物;8年前的情人节,当我打开邮箱,却发现一张由母亲写给我的卡片。这是一张装在廉价分类盒中的卡片,这种分类盒通常都是很多小孩子为了给学校的工程筹款上门推销的礼盒。这是一张以前都是祖母或者年纪很大的姑妈寄送的卡片,而这次却是来自我的父亲,一位走到生命尽头的父亲。这是一张让你哽咽、热泪盈眶的卡片,因为你知道父亲已经不能亲自动身去买一张真正的情人节卡片。并且预示着这可能是最后一张来自父亲的卡片。
卡片的外面是郁金香的图案,里面是母亲工整的笔迹“情人节快乐”,下面是几乎无法辨认的笔迹——“爱你的爸爸”。
父亲最后的这张卡片仍保留在我的记事板上。它总是提醒我父亲是多么特别。多年来,我知道我有一位始终慷慨给予我爱的父亲,一位通过质朴表达理解的父亲,一位能够传递幸福的父亲。
无法忘怀所有这一切,更无法忘怀我永远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