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十分钟,进到一栋并不常用的教学楼,自动感应门徐徐打开时大家已经傻了眼,墙壁上中空透明的夹层里竟是戏水的神仙鱼,小鱼在水草和假石之间穿梭,五色的背鳍和尾鳍像破水的小帆在游动。它们神情安逸,让大家也不忍出声。
锦橙发现了其中暗藏玄机,她抬抬胳膊指向其中一条鱼,有些难以置信地问:“这,这是孔雀鱼?”
陆林攸温情地笑着点头。
锦橙眼底发潮,目光深深锁在他脸上不肯动。孔雀鱼乃名贵品种,想必为博得美人心,陆林攸也花费了不少功夫。
她伸出胳膊环住了陆林攸,将脸埋在他的胸膛。如此甜蜜的一刻怎能没有气氛渲染?大
家既感动又羡慕,拍掌祝福。
孔雀鱼在巨大幕墙里伸展着它华丽的尾巴,小群神仙鱼像守卫一样追随其后,苍蓝的水不时咕嘟冒泡为这对璧人形成最梦幻的背景,而他们紧紧抱着,像抱着全世界。
如此动人的画面,季沫下意识朝龙尹彦看去,可他竟然眉头微紧,似有心事。
季沫压低声音逗道:“怎么啦,追不到锦橙恼羞成怒?”
龙尹彦一反常态没和她碰瓷,他僵硬地晃晃脑袋,不知在被什么力量牵制。
还未弄清状况,事情又有新动态。石柠夏皱着脸尖声斥责:“你神经病,走开啦!”。
这声叫嚷,终于结束了今晚所有的美好。木如冬感受到众人齐齐投来的目光,慌不择路很是局促。
石柠夏并未善罢甘休,继续表达她彻头彻尾的嫌恶:“我怎么可能喜欢你,有没有自知之明呀!”
一切只因为,木如冬长久以来深藏的感情在今晚被引导出来,他下足了决心才勉强对身边的女孩儿表达倾慕之情,只是一句“我觉得你挺好的”,就被石柠夏视为洪水猛兽,避之不及。
所有人都看到大冬额上冒出豆大的虚汗,像被烈日曝晒过后虚脱无比。
龙尹彦额角青筋跳了两跳,虎着脸将木如冬护身后,低喝她:“石柠夏,你别出言不逊。”
石柠夏气得七孔生烟,真是的,不帮她就算了,我对你这么好,你却装作道德的审判者来指责我?
她背过身风一样逃走,锦橙和季沫交换了眼神,思度片刻还是准备追上去安抚她。
连陆林攸都没想到这件事对大冬打击如此之大,体格强壮的他慢慢滑坐在地,抱着脑袋闷闷痛哭。他抱紧了自己,像一团受伤的球。
两人四仰八叉把木如冬抬了回去,末了已是筋疲力尽,便躺在一片干净的草坪上休憩。
月亮爬在夜空中央,边沿还有一道淡蓝色的银圈。静寂的夜,仿佛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龙尹彦双手背在脑后,眼神定定地望着金灿灿的月亮,思虑了半晌才艰难地问出口:“阿林……依依怎么办?”
这句话击中了陆林攸的神经,他如同被点了穴位,喉结一滚再滚才自言自语般讷讷道:“她们那么像,当初我看到她,还以为依依回来了。”
陆林攸这生,永远不会忘记两个场景。
一个是目送龙尹依踏上飞机,一个是在博恩孤儿院遇到陈锦橙。
人都有自我愈合的本能,所以他尽量回避痛苦,他更愿意让自己与锦橙相遇的那一幕永恒地镌刻在生命里。 那一天碧空如洗,他按照习惯去博恩孤儿院照看小朋友,恰逢做志愿者的陈锦橙,
当时她正弯腰为小朋友解答疑惑,陆林攸只能看到她光洁的额头和上扬的嘴角。风吹进她的百皱裙,让她像一朵盛开的莲花。她的气质举止,穿衣风格无不与自己朝思暮想的人重叠。
小朋友已经哒哒跑开,锦橙直起身体才发觉眼前人,她和煦一笑礼貌地问:“请问你有事吗?”
两人相距极近,陆林攸却觉得她的声音隔了山长海阔,他下意识唤道,依依。
龙尹彦重重叹气,“依依性子强,也不肯给家里通信,也不知道情况如何。算了,听天由命吧。”
难以名状的情绪在陆林攸的太阳穴激荡,嗓子里像落满了灰。依依,你还好吗,等不到你相爱的诺言实现,空留一筐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