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东西,就算被埋在泥土里,扔进大海里,隐藏在记忆里。
就算被隔了几亿光年的距离。
它也不会腐烂,不会模糊,不会有一点偏差。
它还是那个样子。
因为相遇总是太美好,我不舍得忘。
季沫立在艺术楼的落地窗前,透彻的阳光毫无保留的倾泻进来,浑身上下都暖的不可言喻。她双手叉腰,身子直挺挺的,微微仰头,阳光渗进五官里,心满意足的将嘴角上扬,深深地呼吸。
如同置身于鸟语花香的丛林中,清新的空气让她快要飞扬起来。
可是可是,她撇到楼外不远处的校园小径中,一个女人恶狠狠的眼神投来,游荡在天空的美梦一个晴空霹雳被砸回地面,她欲哭无泪。
“咳。”季沫如同被放了气的氢气球瞬间颓然无比,抓过身边的拖把装模作样的劳动起来,时不时瞅瞅那女人还在不在。
其实隔了这么远,她看不清远方人的表情,但她可以想象到,绝对绝对不会友好。
那是她的辅导员,一个满头小波浪卷儿的中年期妇女。季沫在艺术楼打扫卫生的活计全都拜她所赐,虽然大家私下都对辅导员同仇敌忾,嚷嚷着批评她的劲头一个比一个高,却只有季沫敢公然挑衅她的权威。
“公然挑衅她的权威”这是王辅导员的原话,季沫心里却是叫苦不迭,她虽然和文静内敛无关,却绝不是爱强出头的人。一切都是因为不久前军训某天夜晚,辅导员要求在操场按点紧急集合,而季沫不幸来了例假,几日前军训燥热,她贪吃了许多雪糕,结果痛的不行,在床上踌躇了半晌,最后还是连滚带爬的移向集合地。
都是大一新生,在辅导员面前身姿笔挺,目光坚定不移,昭示着自己对党对学校的忠诚。美中不足的偏偏是整齐的小方队里缺了一个角。季沫被这阵势吓得顿时失去痛觉,缩着身子弓着腰,踩着小碎步像只小老鼠一样撺掇过去,可这掩耳盗铃哪儿能逃得过辅导员的火眼金睛?
“同学,你过来。”在初入学校的新生会上,辅导员早已经表明,她是一个有素养有涵养的人绝不会随便生气说脏话,她会以理服人。
季沫给自己鼓劲,嗯,辅导员是有素养,有涵养的,她会以理服人的。
她僵直了身子,两手紧贴身侧,走姿直逼专业军官,等待着领导的审阅。
辅导员脸上还是勉强的和气,却是冷冷淡淡,“你为什么迟到?你才大一就知道不服从指导了?以后怎么办?”
季沫刚要张嘴,嗓子里的话硬生生的塞了回去。
难道,她要在全班男女同学面前说,她,因为痛经,所以迟到了吗?恐怕在日后的四年里都要化作笑谈,她是要面子的,还怎么在班里做人?
明明舒张着的手却沁出虚汗,方才绷紧的神经又慢慢松弛,痛感又从深处丝丝缕缕的扩散。
在老师的耳畔悄悄说?她又立马否定了这个设想,例假不是迟到的理由,而如果真的很痛,方才是如何做到步履稳定的?
季沫在心里呐喊一声,天呐,只能听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