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1
“阿荏!”急切的喘息声。
女生抬头,成千上万的光点在一瞬间统统涌向奔跑而来的男生。纯白的衬衫,黑裤修长,身影温柔得让她想哭。他知道,那是纪时光白衣翩翩的身影。
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人会喊她,阿荏。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子就被紧紧带进他的怀抱:“你吓死我了!”
第一次青涩而又热烈的拥抱。
他瞥见她额前湿湿的头发和衣衫轻微抖动,贴着几乎透明的皮肤,干脆脱下T恤外面的衬衫披在她身上,这才看见她手心紧握的手链,忽然就明白了始末,心疼道:“我背你回去。”
雨势渐渐小了,天空是一片蒙蒙的白。
他背着她往回走,她知道他心底的疑问,淡淡开口:“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非但不生姐姐的气,还要出来帮她找手链?”
“我跟你说个故事啊,我小时候可淘气了,有一回偷偷闯进妈妈不让进的房间,结果还爬上桌子打碎了一个好贵的青花瓷灯罩,当时我都吓傻了,妈妈气得拿起鸡毛掸子要打我,是姐姐一把抱着我,说是她打碎的。结果呀,妈妈就朝她的背重重打下去,一边打一边说‘让你再不听话’……”
“那是我们俩哭的鼻涕眼泪都混在一起,她被打得晚上只能趴着睡,还嘴倔地说不疼。”女生的声音哽了哽:“其实我姐这个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当时我就在心里立誓,我这一辈子,都要对她好。
她的回忆渐止,呼吸声变得均匀。
半小时后,两人湿答答摇晃的回到了营地。苏浅凉本来还有些担忧的小情绪,在见到他们的那一刻,统统一扫而光。她的眼睛里,突然生出耀目的火苗,极度危险。
阿荏满怀欣喜的递过链子,她也只是一句:“没心没肺!不知道我们会担心啊!夺过就走,生怕多看一眼就忍不住将忍了许久的阴暗情绪,彻彻底底的爆发出来。
这种坏情绪甚至延续到了下个周末。
[2
电影院。
电影放了些什么苏浅凉已经不记得了,眼前、脑海里满满都是荏荏和时光的影子。散场的人群格外拥挤,纪时光带着苏晔荏走在前排,她和齐哲希走在后。
她看见纪时光正在用高而瘦的身体不动声色地在荏荏身边保护,帮她拎包,帮她撑开一片狭小却温暖的空间。
心脏就这样痛了起来,再也没办法强颜欢笑。骄傲如她,第一次认识到这个男生在自己心目中是有多重要。她很想找他问清楚,明明是他先来招惹自己,为何戏才刚刚开始就要逼她下台。 这多不公平。
身侧的齐哲希把一切都看入眼,心开始下沉。原来一直怀疑的,都不是他的臆想 ——姐妹两果真喜欢上了同一个人。
出来的苏晔荏和纪时光等在门口,齐哲希看了他一眼,笑眯眯的说道:“我们去给她们买冷饮。”说完拉起时光就往马路对面跑,还不忘她们等在原地。
十几分钟后。
隔着一条马路,齐哲希拉着纪时光像是在极力求证什么,后者温柔地朝苏晔荏瞥来一眼,点点头,而得到答案后的齐哲希便一脸兴奋的朝她们大力挥手。
苏晔荏刚想拉住姐姐的手说:“我们过去吧。”可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姐姐突如其来的呼喊:“纪时光!我——喜——欢——你!”
苏晔荏脸上的笑容蓦地画上休止符,怔怔地望着含羞带怯的姐姐。周遭来来往往的年轻人不断吹起口哨,甚至望着这个格外漂亮的女生鼓起掌来。
男生们满头大汗地跑过来,齐哲希笑嘻嘻的问发生了什么这么热闹,原来刚刚浅凉表白的时候,一辆公交车恰好鸣笛经过,完全淹没了她的呼喊。苏晔荏心底有无数个声音嘈杂地混在一起,她紧张的看着姐姐,苏浅凉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她用力咬住嘴唇,一丝血沫从裂开的溢了出来……
只是她已经没有勇气再说一遍了。
纪时光淡笑结果阿荏的包,她像碰到刺一般惊慌躲开。他的手停在半空中,女生尴尬笑笑:“没事,它不重。”
不记得是怎样告别的了。
姐妹俩沉默着辗转回到家,厅里瞧不见人影,这才想起爸妈晚上有应酬,不回来吃饭。
明阿姨给她们俩煮了面。阿荏匆匆吃了几口就感觉饱了。
她洗完澡回到自己房间,一推开门就看见椅子上随便翻着自己书的姐姐。
“姐,还不睡?”
“你喜不喜欢学长?”苏浅凉直接开口,妹妹一愣,还没来得及回应,又听到:“我知道你们还没有在一起,如果你喜欢他,那我们可以公平竞争。”
她注意到,姐姐再说这句话时,下颚微抬,眼神里有说不出的女王气质。
“姐,你没必要跟我说这些。”苏晔荏望着她,声音平静。
苏浅凉整个人突然阴霾,随手拿起桌上的书就向妹妹扔去:“你别以为我到现在都不知道NA护腕的事情,你这样子看我笑话,是存心的吗!苏晔荏你怎么这么恶毒!”
不还击并不是因为懦弱,而是太熟悉姐姐的脾气。
苏浅凉气极了的时候,总是要极力侮辱对方,可事后又常常后悔。她摔门而去,过了会儿,妹妹才捡起那本书,上面工工整整的几个字,正是她喜欢的《漱玉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