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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梦有痕

即便是春风不度玉门关的西北,也终有残雪融尽,春意盎然的时候。我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无论我的心情多么暗淡,这温暖清亮的阳光也让我的心变的舒畅。

又是一个春天,他离开一年了。二年前的这时我在他的厂子办案,他说他想把我照顾的好些,他也确确实实温柔备至地陪伴了我一年,与他初识的日子里他的情意是那样的若有若无却吸引着我让他走入我的生活,他温柔宽厚如父兄般怜惜抚慰着我的情意时至今日依然萦绕在我心中,可分别的这一些日子里再无他一丝的音讯,我有时会茫然地想他的情意是不是真的?他这个人到底来过没有?那一切是不是只是一场梦,春梦了无痕,难道与他相遇只是春梦一场?

“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听到说话声,我吓了一跳,侧头一看乔其东正似笑非笑地站在我旁边。

“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我斜了他一眼嗔道。

“我可没想吓你,是你走神了,进来这么大个人你都没感觉,想什么想的这么出神?”乔其东带着探究的眼神看着我问。

“没想什么,看外面春光好多看了一会,你怎么来了,你是很少到公安局大楼里来溜达的,怎么会想起光临这里”我避开他的探究的眼光,玩笑着反问他。

乔其东讪笑了一下说:“少到大楼里来溜达,领导就少看见你,少看见你就少想起你,少想起你就少找你的事情,今天通过知科所队长开会,不得不来就只能来了”。

“还是你山高皇帝远,躲着过清静日子好”我抿嘴笑道。

“日子好不好全在自己的心意,你觉着我那里清静,别人还觉着我那里地处边远条件艰苦,远离领导视线,没有进步的机会呢”乔其东自嘲道。

我低头笑了一下道:“人各有志,只要按自己的心意做就好,你不好好开会,怎么溜到这里来了?”

“开的是个视频培训会,坐累了,中间休息出来抽支烟,好久没见你了,过来看看你。你看着象是又瘦了,精神也不如过去了,郑铎说你最近性情变了很多,也不知道为什么?”乔其东看着我说,眼光在我脸上来回游移。

“我有什么变化?你别听郑铎胡说,我好着呢”我低头用手理了理头发说。

乔其东转头看着窗外,默默地站了一会儿声音低下来道:“依然,这些年你过的不容易我们都知道,可我们都帮不了你,我和陈一骁、郑铎聊天很少提及你的感情生活,不是不关心你,只是不知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劝你。可是依然,不论你做什么,你选择怎么的生活我们都能理解,你和别的女人不一样,你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也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你是一个有智慧有勇气的明白人,所以不要难为自己,不要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好不好?”

我隐隐感到乔其东察觉到些什么,可我不想说破,于是假装不觉地笑着说:“我没事,我很好,瘦点好呀,女人不都在减肥吗,女人都喜欢自己瘦吗?我也喜欢”。

乔其东沉默地看着窗外半晌,仰头想了想说:“郑铎当副局长的事你是不是让陈总给他在县领导面前说了话?”

我心里一震,我虽然在陈敬德面前表达过希望郑铎能进一步的愿望,但从未明确的要求过他真的做什么。我不动声色地说:“你这话从何说起?郑铎被提拔是他自己这么多年努力的结果,他付出了多少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他走到今天的位子也是众望所归”。

乔其东嘴角噙着微微地笑意说:“郑铎是做的很好,可他要想上到副局长的位置,如果上面没有人肯为他说话哪会那么容易,和他竞争的几个人哪一个根子不比他深,听说陈总为了郑铎能上去下了挺大功夫的,在县领导面前说了郑铎不少好话,陈总那个人外表谦和内心孤傲可不是个轻易为别人开口说话的人,他在县领导面前说话是很有份量的”。

此时我心里已明白了几分,但我不想在乔其东面前表露我和陈敬德的关系,不论他心里知道多少,可我不想捅破这层窗户纸,于是故作不知道:“郑铎破了他们厂的案子为他们挽回了全部的经济损失,关键时刻在县领导面前也露了脸,为自己争了光,这些陈总都是看到的,肯为他说话也是很正常的,上级领导也都看在眼里,赏识他提拔他也是应该的”。

乔其东淡淡地笑了一下说:“还记得那次你和郑铎他们进山几天没有回来的事吗?那次陈总到我的派出所来找我聊天我就很奇怪,他的厂子在我的辖区开建已经二年多了,陈总这个人面上看彬彬有礼但骨子里是很冷傲的,不象一般的生意人喜欢与人拉关系,以前虽然工作上经常打交道,他们厂刚建厂时外来人员很多,人员管理没有走上正常轨道,经常有人滋事,我们派出所确实给他们帮了不少忙,但即使如此他也很少和我攀谈,也从未来过我们派出所。那次他来派出所,他先说起郑铎后又绕来绕去提到你,后来听说你和郑铎他们进山失去联系当即就提出愿意和我们一起进山去找你们,说他的车越野性能比我们的车好。第二天,他又专程来派出所问你们的情况,问要不要进山去找你们,他显得那样急迫我当时就很奇怪,后来听说你们安全出山了,他又主动要求和我们一起到青石坑村去接你们,这一点都不象他平时的做派。在青石坑村我发现他的眼光一直在追随着你,我心里就有几分明白。后来听到消息说郑铎能得到现在的位置与陈总的鼎力支持有很大的关系,我开始也以为是郑铎自己拉上了陈总这条线的,可后来郑铎问我是不是我请陈总帮的忙,我才肯定是你帮的忙。”

我默然无语的听着乔其东说这些,感觉自己身上的力气一点点的消失殆尽,我将双手撑在窗台上,微闭着眼睛深深的出了口气,我觉得郑铎真是太不值了,他兢兢业业十几年付出那么多,他孜孜以求想要的东西竟然是这样得到。我望着窗外轻轻的做着深呼吸让自己的心情悄悄地平复下来,淡淡地笑了笑说:“郑铎得到现在的位置是他十几年辛辛苦苦努力争取到的,也是他应该得到的,与我没有半分关系,我不想贪天之功,你以后不要在任何人面前说这样的话,这对郑铎太不公平了”。

乔其东神色平静地说:“依然,我给你说这些并不是想要探究你什么,当年吴天扬离开你走了以后,你虽然伤心,但你的傲气一直都在,你还是林依然,昂首挺胸的面对周围人形形色色的眼光,从不逃避也不妥协地过自己的生活。而现在你把一切都藏在心里,让这份伤痛一点点的毁了你,郑铎说你变的萎顿了越来越不象你了,我也觉得你整个人离我们越来越远了,越来越消沉了。依然,虽然我们从不在你面前说我们有多在意你,但你不仅仅是我们的战友,对我和郑铎、陈一骁来说还是至亲至爱的朋友。你这么难过我们真的很不安,陈一骁还问过我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陈敬德的确是个很出色的男人,但依然,你一直都是最棒的,不论是吴天扬还是这个陈敬德,他们离开你后一定会很后悔的,痛苦的应该是他们而不应该是你。吴天扬多少次在我和郑铎面前提出想见你,想请你原谅你都不答应,是不是?所以,依然振作起来,还记不记得陈一骁说的话,如果是在古代你们一定会是仗剑天涯,天下无敌的侠客,你怎么会被打败是不是?”

笑傲江湖,仗剑天涯,陈一骁,多少青春岁月,不羁情怀都已随风而去,而现在我已在这里独自憔悴不堪。

我站在丽都家苑房子客厅的中央,钢琴在,走到书房,他写的字在,走到卧室他用过的被褥也在,他曾经来过这里,他和我一样从未把“爱”挂在嘴上,但他把我在意的一切都放在心上。默默地为我做了他能做的一切。

我静静的流着泪,我不再疑惑他的情意,我也不再痛惜自己付出的感情,对于他我真心的付出过我也真心的快乐过,他给予我的爱温暖宽厚,那么淡却那么美,抚平了吴天扬的背弃留给我的伤疼,让吴天扬这个人从此彻底地从我心中被清除。回顾往惜能想起的只有他,再没有背叛和欺骗,只有他留在我心中温暖的笑容给予我的真心的怜惜,这些此生都会铭刻在我的心里,让我心存感激。

我问佛:如果遇到可以爱的人,可又不能把握怎么办?

佛曰:留人间多少爱,迎浮世千重变,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

当我确定他的情意后,对我来说与他相遇是缘不是劫,我的心因此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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