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在娘家住了三天才回了王府,整个人消瘦了不少,看起来疲惫不堪。
何氏一见到病愈的宁睦远就眼泪汪汪,抱着孩子亲了很久才好些。到了夜里,趁着屋里没别人,何氏一边哄宁睦远睡觉一边小声对宁睦遥道:“奴婢有几句话,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该和宫主说说。”
宁睦遥“嗯”了一声,等着何氏开口。
听何氏说,那许氏嫂嫂的生产确实是凶险,幸好还是挺了过来,母子平安。但许家人担心难产之后会有什么变化,许氏才多在娘家住了几日。
何氏一直陪着那母子,只独有一日,她夜里小解后不慎迷路,走着走着就听到了许氏的声音。她原本要上去问路的,结果却听许氏和窦嬷嬷提起了宁睦遥。
许氏慢慢地说了很多,说到后来就纠结到孩子身上去了。她入王府这些年从未怀上个一儿半女,娘家人也着急得不行,四处想替她求些方子。可她自己晓得,这不是她的肚子不争气,而且夏侯韬压根没有让她怀孕的打算,且不说极少留宿在她房里,就算一夜云雨,过后都会让邢家婆子准备好汤药,盯着喝下去的。
许氏原先为此很是介意,待见了臻夫人和邓氏她们也是一样要喝那汤药之后,也就安心了很多,毕竟不会有哪个特殊了赶到前头去。
听到这里宁睦遥也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眉头微微蹙起,心里五味杂陈。从一入府她就好奇过夏侯韬身边有三个夫人两个通房却依旧没有孩子,原来是因为所有人都被逼着喝了汤药。而最最让她惊讶的是,她从未喝过那些,若不是今天何氏讲起来,她压根就不晓得这府里还有这等规矩。
“就因为王爷没有让宫主喝过那药,她们才急得慌。”
何氏的声音压得很低,说这些时都是小心翼翼,看来也是晓得这院子里的人并不能尽信。
“她们还说了些什么?”
何氏抱着宁睦远的手似乎是酸了,她换了个手后,才又说:“她们是怕宫主有了身孕,毕竟这正妃的位子还空着,王爷这般宠爱宫主,若再有了喜,说不定就封了正妃了。为这个,不单单是惠夫人担心,她娘家人更担心,我听窦嬷嬷那口气,要真到了那时候恐怕真要先下手为强了。”
宁睦遥心中咯噔一下,虽说她现在并无身孕,只是这样的话听着难免不舒服:“可还有什么没有?”
何氏点点头,继续说:“惠夫人说,眼下到底住在府里,真要有个万一她推不了责任。”
闻言,宁睦遥忍不住哼了一声,原来急着赶她出府还有这层心思在里头,若是她在西施殿出了什么状况,就与这府里的人扯不上干系了,真真是想得不错。
这一番话,何氏说完就闭紧了嘴巴不再提,宁睦遥也把它埋在心里,并不显露出来。
许氏因为刚回来累得慌,也没有心情处理行曲、行艺的事,直到第二日才把几个人叫到一块。
行曲、行艺那日中了暑气,好在邢家婆子处理得当,除了精神有些萎靡外,并无大碍。臻夫人似乎也消了气,骂了几句,又由着众人劝了一会,这才舒坦了。许氏见此罚了两个丫环两个月俸禄,也就算结了这件事。
待空下来,许氏颇不好意思地对宁睦遥道:“宫主,是我借走了何妈妈才害得小公子中暑,是我的不是了。”
虽然晓得对方说的是场面话,宁睦遥还是轻轻笑着,摇了摇头:“惠夫人嫂嫂母子平安,大伙也都高兴。睦远中暑是几个丫环没看好,夫人不用放在心上。”
没有记恨,没有不满,所有的过招都如海中潮水,只在水面之下涌动,直到冲上堤岸给与沉重一击。
宁睦遥知道,她们都是带着面具过活的女人,每一步算计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没有哪个有对错,有的只是输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