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徐望书轻轻咳了一声,黎庭宴才回过神,不自然地松开了宁睦遥,站到一边。
“是不是累着了,怎么站得好好的就摔了?”徐望书走过来,担心地看着宁睦遥。
宁睦遥本能地想要摇头,却在徐望书的担心背后看出了另一种情绪,忽然清醒过来,应道:“好像是累了,不能陪姐姐下山了。”
“可别是冻着了,否则我可真罪过了。”徐望书转头对黎庭宴道,“黎参将,能否送睦遥妹妹回琼宫。”
黎庭宴无法拒绝,也不想拒绝,扶着宁睦遥的手让她侧身坐上马,再跨上马背挥了挥缰绳。
明晓得这良驹不会蹄下打滑,黎庭宴还是选择缓行。宁睦遥就坐在他的怀中,低下头,就能瞧见她泛红的耳廓,小巧的、染上一层嫣红的,白皙的脸颊胭脂色的唇,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因碰撞而散乱的头发妩媚动人,随着马的行进,她的身子会时不时撞到他的前胸,让他的呼吸慢慢变得不稳。
女子的清香随着风包围住了他,微微晃着的珠花迷了他的眼,如被蛊惑一般,他抬起一手想要去触碰。宁睦遥察觉到他的动作,身形一僵,黎庭宴一时有些窘迫,只好顺势将珠花重新戴好:“这个,快掉了。”
宁睦遥低低应了一声,身子放松不少,半靠在黎庭宴怀中。黎庭宴想说些什么,可掏空心思寻不出什么话来,只怕坏了此时的气氛。
宁睦遥低着头,拽紧了衣角,即便她知道黎庭宴看不到她的眼睛。
摔倒时的伸手相扶,现在的共骑一马,本是极其美好浪漫的事,却被她们进行得如此刻意。在她对上徐望书的眼睛时就猜到了她的用意,故意推了她不过是为了让黎庭宴出手相助。
没有衣衫轻飘没有情丝涌动没有深情款款,有的只是刻意和算计,连那温柔的拢发戴珠花也变了味。
这条山道不长,起码黎庭宴是这般觉得,仿若转瞬之间,马就行到了琼宫门口。他小心翼翼地把宁睦遥抱下马,清楚地瞧见她脚落地时的眉头一皱。
“能走吗?”见宁睦遥抬头看着自己,被冻得雪白的脸颊上红晕明显,黎庭宴心头一动,冲口而出,“若宫主允许,我抱你进去吧。”
正当宁睦遥不知如何回答是好的时候,背后传来寒姑的声音:“浑说什么!”
寒姑急急走上前来,从黎庭宴的怀中扶过宁睦遥,冷声道:“黎参将,这里虽是西施殿,但到底内外殿不同,莫把我们宫主当做是外殿女子,如此轻薄的话不要再说了。”
黎庭宴被寒姑这番话呛住了,困窘不堪,待宁睦遥被寒姑扶着走远了才想起些什么,大声道:“嬷嬷,宫主的脚冻着了,等下要用雪搓热了再洗。”
寒姑回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老身虽是妇人,却不愚钝。参将早些回去吧。”
宁睦遥看了寒姑一眼,道:“到底是好意。”她向黎庭宴招招手,示意他走近些来。
“上次托参将询问王爷的事,王爷可有回复了?”
“王爷事忙,我也没有见着他。”因着寒姑在旁,黎庭宴也不敢直直看宁睦遥的眼,微低着头说,“今晚会去拜见王爷,到时会向王爷提。”
“那就有劳参将了。”
说罢,宁睦遥淡淡一笑,笑容缥缈。黎庭宴余光瞧见,又是一阵心痛。
待进了屋,寒姑脱下宁睦遥的鞋袜,仔细一看:“果真不是冻得太厉害,也不用雪,手搓热了就好。”
“是他心慌,才觉得我冻坏了。”
“到底是个小子。”寒姑哼笑一声,道,“照他所说,今晚就会跟那人提,也许很快就会有动静。可叹那黎参将,倒真像是被勾了魂了。”
宁睦遥颔首不语,突然又忆起树下的银甲少年,晨曦之中,薄光迷离了他的眼,哀伤落寞。而刚刚的策马同行,那般细心温柔,终不过是她的利用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