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去检查室,药水、消毒水混着戊二醛的味道扑鼻而来,望着台上那些折射着银光的金属器材,夏歌有些晕晕的。
“愣着干嘛?”乔一凉一边戴手套,整理器材,一边对夏歌道:“病人在外面,让他准备一下。”
夏歌茫然,“怎么准备?”
他回答的言简意赅,“脱裤子。”
见夏歌愣愣的站那儿,他低斥道:“难道外科学你都没上过么?来实习前,也没翻书复习复习?这么弱智的问题也来问。”
夏歌咽了口唾沫,大爷的,这明明就是坑她的,还找各种理由贬她,为难她!
“还不快去!”
乔一凉一吼,夏歌也顾不了这么多了,赶紧去找病人。
病人是一个六旬的农村老头儿,脸上布满了皱纹,穿的衣衫褴褛,一个人坐在墙角,颤颤巍巍的。
对于这样的病人,夏歌每次见到都感到辛酸,这年头生病最可怜的,尤其是家境不好,得不起病的。
“大爷,您家属呢?”
夏歌觉得做膀胱镜也算是有创检查,大爷年纪这么大,应该有家属陪着的。
大爷垂着头,低声道:“儿子媳妇打工去了。”
“这样啊。”
夏歌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儿,她尽量把语调放的轻柔,对大爷道:“大爷,马上我们医生要给您检查一下,可能会有些不舒服,您忍一忍,好吗?”
老大爷望着夏歌好一会儿,道:“姑娘,隔壁床的老李说我这是癌,要是癌我就不治了,也不查了。”
夏歌刚想张口,又把话咽了下去,作为医生,说出的每句话,病人都会当真。她若是安慰他说不是,给了他希望,万一病理结果出来,真的是癌,病人会崩溃吧?
她柔声道:“大爷,咱们现在先查查看,或许情况没您想的那么糟糕呢。”
大爷的眼圈还红红的,道:“那现在进去么?”
“嗯。”夏歌扶起大爷,有些难以启齿的说:“不过在进去之前,您要先……先把裤子脱了。”
最后几个字夏歌的声音越来越小,她连忙背过脸去,道:“大爷您脱吧,您放心,我不看。”
我勒个去,这话说的跟她是女流氓似的,大爷像不像小白兔儿?
刚才还可怜的弱弱的大爷,突然像是打了鸡血,提高了警惕,紧紧抓着裤带,看着她道:“你们想干什么?我不脱!”
“不是,大爷,我……我们是要给您检查呀。”
夏歌语无伦次的比划着,道:“您知道什么叫膀胱镜么?就是把膀胱镜插进尿道,您不脱裤子,咱们没法做呀。”
大爷似懂非懂的沉默了会儿,忽然道:“我不做,就是不做!我一辈子规规矩矩,还被你一个小丫头片子给看了去!”
“您……您怎么不可理喻呢?”
夏歌一开始还挺同情大爷,可是现在她被他弄得也很尴尬啊,什么叫“看了去”?我去!难道她很想看嘛,难道她如此的饥不择食?这还不都是被那个乔一凉给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