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估计瞧着他主人现在脆弱的样子也挺着急的,脚程都比往常快了许多,不负重望,终于在我们还未彻底野化之前,抵达了外公的地盘。
看着远处高屋建瓴,亭台楼阁,我简直都要热泪盈眶,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终于……终于不用再空手劈野猪!终于不用再吃没有盐味的烤肉了!
吉乐宗不愧是江湖大宗派,气势非凡,光正门外立的石牌坊就有两层楼那么高,左右还矗立着两头威武的石狮,说不出的雄浑气派。
黑风与我们在下山时就分道扬镳了,远远的看着我们,黑黑的大眼睛里流露着不舍,弄得我都心都软了,可宵说黑风不能被别人看见,不然会引起麻烦,我只好硬起心肠和它说拜拜,背负宵大神的重任也落在了我的身上,迎着一路异样的眼光,我还未走到门前,就有门童迎面跑来,我不禁暗暗拜服,此子真乃好眼光也,这门前人来人往怕也有几十来人,可他却谁也不理,只一心奔我而来,定是一眼便瞧出我和宵气宇非凡,知道前来迎接了。
我还未喜形于色,就见那门童从衣袖里掏了掏,在我身前摊开双手,露出掌心两个孤零零的铜板来:“拿去吧。”
看我呆愣间,还体贴的加了一句注解:“真可怜。”
“……”我嘴角的笑意顿时凝固在唇边。
“你嫌少?”
见我不接,那门童还急了,又掏出两个来,皱着眉头道:“这下够了吧?”
……
竟然把我当乞丐?!虽然我这几天是过得放荡不羁随遇而安了些,但就凭我这张脸,你不觉得做乞丐太浪费了吗?!你说你这破眼神儿,真该拉你到太上老君的火炉子里好好练练!
要说我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自是不会与他一般见识,我淡定的挥挥衣袖,礼貌道:“请换成银票,铜板不好拿。”
“你!”门童呆了,仔细上下打量我,又看了看我背上的宵,才恍然大悟般的说:“你不是乞丐?”
“如果你愿意拿一张银票打发我,我愿意配合你的想像力。”
门童羞涩的笑了笑,挠了挠后脑勺:“对不起,那你来我们吉乐宗是拜师学艺?可我们吉乐宗不招你这么大岁数的……”
我:“……”
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什么叫我这么大岁数?!我现在还没满二十好吧?!就算满了二十,那也是风华正茂才子佳人一位,OK?
为了避免我历尽重重磨难来到这里,到了门口了还被气得吐血升亡的悲剧发生,我连忙止住门童天马行空的想像力:“我是来找你们宗主的!”
门童一怔,然后笑了,露出两颗金光闪闪的虎牙:“你是谁啊?我们宗主可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我是他孙子!”
我擦!怎么这么别扭呢?
就连宵大神都看了我好几眼,身上莫名的抖了好几下。
我老脸一红,敢紧催门童:“我是季越凌,南岭太子!听过没?!还不快去通报!”
“哦……啊?哦!”门童一步三回头看了我好眼,终于往门里跑了。
我朝背上异常沉默的宵大神撇撇嘴:“想笑就笑。”
宵大神语气老无奈老同情的样子,“辈份这么低?嗯?”
我抬头望天,这有什么办法啊?!难道你希望我穿到吉乐宗主的身上?!你会看上一个糟老头吗?
只是这次的推测有误,外公竟然不是一个糟老头,而是一个鹤发童颜精神矍铄,颇有些仙风道骨的老头儿。
老头儿看见我第一个动作就是皱眉,第二个动作就是把我们轰了出去,只因我们不合时益的出现打扰到他和弥修大师下棋了。
没错,就是那个将我推上太子之位,后来又观天象说我会子孙满堂差点让我想不开做和尚的弥修大师,他竟然还和外公是老友,不得不说这弥修大师跟我也太有缘了,这么快又见面了。
不过那老头也真是,这是亲外公吗?!为了跟老友下棋就把不远万里赶来的亲外孙轰出去了?!
我怎么就觉得前景这么迷茫呢?!
虽然也不是真轰出去,而是被请出去做了一下个人清洁卫生。
估计是老头儿的意思,我和宵被分配到不同的房间沐浴更衣,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也没好意思表现得多不舍,只是梳洗的时候,心却好像不在自个儿的身上似的,我发现我还真有当老妈子的潜质,天生劳碌命,这几天伺候宵伺候惯了,突然换成被别人伺候了,我还有点不习惯。
不知道宵会不会也像我一样,不习惯呢?或者一个人会不会害怕……
额……我想太多了。
宵大神估计是那种即便有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能用他那冷冰冰的强大气场将那人给冻成冰棒。饶是如此,但关心则乱,我草草梳洗了一下之后,还是火急火燎的往宵那里赶,只是没想到刚出门就遇见了熟人,弥修大师的弟子,清秀小和尚——申通,只是他见我第一句话就让我脸都绿了。
他一本正经的将双手合十道:“圆通师弟,别来无恙。”
我:“……”
你不提,我都忘了,这个快递员称号。
“这么雅致的法号你还是留给有缘人吧,再见不送。”我摆摆手表示无福消受,转身就要开溜。
申通拦住我,笑道:“殿下不是说过荣华富贵如过眼烟云,钱财衣物都是身外之物,一心遁入空门,怎么现在又变挂了?”
我呵呵两声:“前面那两句的确是我说的,但一心遁入空门,我没说过吧?”
申通:“这前后,不是因果关系么?”
我据理力争:“谁说的,‘荣华富贵如过眼烟云,钱财衣物都是身外之物’,这只能说明我不是贪图名利,爱财如命之人而已,怎么,具有了这些伟大情操的人就都得出家当和尚了?”
“……”,申通被我说得一时哑口,半晌才怔怔道,“上次殿下匆匆离去,师傅还说……”顿了顿,又像是释然一笑,“罢了,即然殿下无心,是申通失礼了。”
我瞧他有些郁郁寡欢似的,对他的来意也有些好奇,莫非他们算准了我会来这里,专门过来劝我出家的?!
不会吧?!
这还上men服务啊!
这么积极鼓励别人也当和尚,这是和尚庙床位太多还是香火钱太多不知道怎么花?
好在申通没有死缠烂打,我心存感激之时同情心又出来作怪了,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为什么出家呢?”
申通看我一眼,大概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关心他,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清秀的脸上彰显出几份落寞:“我也不知道,许是看破红尘,无牵无挂,明了真相、明了假象、明了人心、明了过去,明了将来,明了恩怨曲直,却不明自我。”
好抽象,我头大,循循善诱:“举个例子?”
申通气恼的看了我一眼,大概是怪我破坏了他此时的文艺忧郁气质,没好气道:“不举!”
“……”我同情的拍拍他的肩膀,作为一个正值青春朝气蓬勃的少年来说,的确可怜。
申通诧异:“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其实……这种病虽然难治,但也不是完全没办法,对了,我认识裴于言,裴神医,不知道你听过他的名号没有,他医术高明得很,要不你去试试,没准儿能行呢,千万不要放弃治疗,失去对生活的希望啊!”
“……你在说什么?谁有病了?”
“你啊!”
申通表情又好气又好笑:“谁说的?”
我同情的心情更深,怎么除了不举还键忘了呢:“不就你刚刚说的么?”
“我刚说什么了?”
“不举啊!”
“……谁说”,申通一噎,表情姹紫嫣红煞是好看,深吸一口气,“我是说我不想举!不是说不举!”
“哦,那就比较难办了,这种心理上的疾病更难治,不过你也不要讳疾忌医,该治还是得治,不能拖的……咦?你怎么了?!”
申通恨恨踢了两脚墙角,拳头捏得泛白,翻着白眼,努力做着深呼吸,最后将颤抖着双手指着远处:“你给我走!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这孩子怎么了,都多大了,突然到叛逆期了么?
“那你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这种事情要慢慢来的,天无绝人之路,没准儿又柳暗花明又一村了呢,而且也不是所有的女孩子都在乎这个……”眼看申通双目腥红有暴走的迹象,我一边安慰一边快速朝宵的房间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