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润物,大雨伤身。
乔星那张乌鸦嘴果真还验证了,这不,叶不过刚走到妙春堂所在的那条街上,大雨就倾盆而至了。
“是语姐姐吗?”叶躲进了一间公共电话亭,望着绿色透明玻璃外的世界,诡异,又安静。
因为听说弟弟要去抓捕食人兽,轻语从下晚班就一直坐在电话旁魂不守舍的,一听见铃声,立马精神抖擞,赶紧接起来,道“是是是!是南叶啊!”
从接电话的速度和语气来判断,轻语早就已经急的焦头烂额了。
“恩恩……”
“语姐姐,轻歌陪他的队友在医院,今晚可能不回来了。”
“什么?那那那……”
“您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他只是陪人去的。”
……
经过一番解说,轻语终于也接受了弟弟不回来的‘事实’,与南叶唠嗑了几句,叮嘱她尽快回来。这可是他十九年来第一次夜不归宿啊……
“语姐姐,我这里,离南哥哥的家近一点,我想今晚就住在那。”叶说得有些心虚,不过雨的声音让电话那头的人只听出了嘈杂,所以轻语倒也没有怀疑什么。
从妙春堂到南苼的的家,还要过两条主干道。
“恩,下那么大雨,也好,你自己小心点啊,明早别忘了起床。”
挂了电话,亭外的雨,颇有些不减反增之色。
叶微微一笑,有这样的姐姐,真好。
她也何尝没有拥有过这样的人,她的丈夫,她的南哥哥。
轻轻推开电话亭的门,叶愣了愣,还是走进了雨里。
雨水可以混淆气味,可以扰乱视线,却依旧挡不住那条熟悉的回家路。
“南哥哥,你,到底在哪?”
不知不觉,那栋熟悉的小房子已近在咫尺,大雨夜色下的小房子,显得孤单极了。
若是玫瑰没有出现。那门一定是虚掩着的,而安倍那只色猫也早就扑过来袭她的胸了。
‘‘南哥哥!’’叶喜极而泣,熟悉的身影就立在门前。
扑上前去,才发现,不过是心镜倒射出的幻影。
安倍死了,南苼生死不明。
呵呵,原来只是自己的幻觉啊。叶呆立在门前,身体不由自主地顺着一旁的冰墙滑落,毫无顾忌地瘫坐在地。
豆粒般大小的雨滴,砰砰地敲击着、浇灌着叶的全身,以至于她自己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了。
“啊!”
“啊啊啊!”
“啊~……”
“南哥哥,你在哪?你到底在哪?!”
她突然发了疯似地,瘦弱的身体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呐喊,亮红的双眸在一片黑闹中,那么显眼。
“啊……呜呜……”她来这里,是为了寻求宽慰,是为了走出过去的悲伤之地。
可现在,为什么她偏偏觉得更痛了。
大雨,刷净了城市,也能影响吸血鬼的嗅觉,以至于人类的气味此时都闻不见丝毫。
她,真的不是人类啊……
“叶……”躲在暗处的乔星,呆呆地立在原地,看着那双不属于人类身份的美丽眼眸,竟有什么东西绞得他的心,好痛。
如果红色不代表杀戮,那他此刻真想一把抱住她。
她明明是只食人兽,却因为人类,如此痛苦。
他知道,至少现在的她,不是装出来的。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右手狠狠地掐着坚硬的水泥墙壁,他的内心苦苦挣扎起来,手指间竟因力度太大划出了血印。
终究,背在后面的左手,松开了腰间快要出鞘的匕首。
他也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的家的。
空荡荡,黯淡无光,他也懒得开灯。
软软地躺在床上,乔星的余光撇到了桌前那张有些老旧的照片。
父亲摸着他的头,与他的合照。
父亲在世时,一直坚信着,如果以诚相待,人类和食人兽一定可以建立某种意义上的友谊,而食人兽也一定能找到某种出路,不再以人类为食。
但也因为父亲这个荒谬的想法,逼得母亲不得不离家出走。
乔星对于母亲的印象,至今也停留在,14年前,那时他才五岁,只能够到父亲的腰部。
事实上,父亲貌似也真的结交到了一些所谓的‘食人兽朋友’。
只是——
最后,父亲……
也死在了这些食人兽的手里。
没有被吃掉,而是被硬生生地、残忍地从大厦上推下,摔成了肉泥。
乔星的眼角不知不觉溢出了不属于他纨绔的泪,他也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
一场大雨,可以冲走一切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