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关于治疗与救赎的故事,也就是我的故事。
空气中,夹杂着久违的祥和之气。
带有温度的海风吹拂过脸颊,带着我金黄色的发丝,时不时挑逗一下我的睫毛,我的视线。
我出神地感受着一望无边的蔚蓝,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一看——远方已看不到那个我生活了千年的故乡。
那个让我付出过,爱过,恨过,曾经充斥着战争哀嚎的故乡。
在它最乱的时候,我留了下来,挽留生命,让我忙得无暇顾及其他。当一切变好时,所有的悲伤都慢慢被回想起来,所以,我离开了。
离开了这个让我悲伤的地方。
“咔嚓,咔嚓!”身后传来什么按响的声音,把我的思绪一下子拉了回来。
“不好意思,这位姑娘,嘿嘿……”我回过头去,这才看到一名光头矮个子的男子手里拿着单反,面带歉意地看向我。
“我只是觉得,姑娘刚刚的样子,实在是太美了,让我情不自禁,嘿嘿,嘿嘿……”
拍照的男人摸摸后脑勺傻笑着,脸上也因此泛着红晕,一看就是不擅长与人交流的类型。
我微微一笑,也不再想为难那个害羞的男人,便将视线再次投向一望无际的大海。
我叫叶,这是后来我的丈夫给我取的名字,那也是我流浪千年来,第一次有了称谓。
我出生在一棵掌手树上。
睁开眼睛的一刹那,满天星在我的眼里闪烁,那么美好,静谧。那时的我,还以为自己是星空酝酿出的生命。
直到后来,我才发现,原来我只是被父母丢弃在参天大树上的一只婴孩。
一只吸血鬼婴孩。
对于一个吸血鬼家庭来说,一个新生命的诞生本是应该值得庆祝的。但当它没有攻击力,没有身为一个吸血鬼应该有的独特的天赋,甚至可以理解为是个废物,这便成了不详。
事实也是如此,有我的地方,经常都少不了战乱。在无数多个战乱中,我找到了自己的天赋。有些人称其为医疗术,但我更喜欢叫它血疗,因为在为人治愈疗伤时,我必须要摄入一定量的血。给我一滴血,我便可以帮你治愈一条至少十厘米的刀伤。
其实战乱这回事也不能怪我,因为我存在的这个世界,本就是动荡不安的。
可很多生物总喜欢把自己的过错强加在一些无谓的东西上,这就是弱者的表现。
魔法师,人类,剑士,武斗家,精灵族,人兽部落,吸血鬼……
我数不清这个与世隔绝的大陆存在多少种族,但是有不同种族的地方,就一定会产生分歧。
几千年了,我们打了几千年,我甚至都忘了上一次战争的爆发是因为什么。
终于,这个与世隔绝的世界里的生物终于也厌倦了战火硝烟,颠沛流离的生活。
战争,似乎快要接近尾声。
也是在这个时候,我认识了一个人类,他叫游,是从外面的世界进来的人类。
他是我除了我的现任上司以外,见到的第二个没有种族歧视的人,也是我也见过的最善良的人类。
后来,我们有了孩子。
那时刚生完孩子的我,因为有着超强的恢复力和独一无二的治疗能力,便被我的人类上司立刻派去前线为伤患治疗。
本以为终于等到一个可以让我为之慢慢变老,厮守百年的人……
本以为……
呵呵,谁知天意如此,造化弄人,在我离开之后,兽人族突袭了我们的后方。
我看到游就这么一动不动地蜷缩在那,全身上下已被撕咬得血肉模糊……而怀里的孩子,已经停止了呼吸。
第一次,我明白了什么是眼泪,什么是撕心裂肺的悲伤。
那以后不久,各个种族先后签署了停战协议,我们期盼已久的安宁终于来了。
可我的丈夫和孩子,却再也回不来了。
为此,我的人类上司给我安排了很多工作,可闲下来的时候,悲伤就又涌上心头。
每当这时,我习惯躲在湖底,让眼泪跟湖水混合,让冰冷与心痛撞击。
对于一个吸血鬼来说真是讽刺,我竟然也会心痛,竟然也会流泪——要知道,吸血鬼是这个大陆上最冷血的生物,冷血到亲生骨肉可以抛弃,伴侣可以成为食物。
“叶,离开这个世界吧。”望镜台上,我的人类上司,也就是陌谣,对我说。
“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吧,去那个满是人类的世界。”
最后,我接受了陌谣的建议,坐上了那艘通往外界的航船。
“如果想家了,就回来看看。”
临行前,陌谣轻轻握起我的手,将可以打开这个世界大门的钥匙放在我的手心。
起初,这艘船上只有我一个人。
渐渐的,船航行过一个个人类聚集的港口,然后才有了船长,船员,还有乘客。
“嘎,嘎,嘎!”
一只大胆的海鸥落到我的肩膀上,调皮地叫了几声,又闻风飞走。
顺着海鸥飞向的地方,我看到了一座座从未见过的高耸入云的人工建筑物,错落有致的景象,亮着各色灯光……
这就是游口中曾提到过的……他叫它现代都市。
“终于……”我踮起脚尖,眼角竟情不自禁多了两滴热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