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两难
相爱的时候，我们都想为对方而存在，那时候，我们毫不在意，这种存在，对自己反而是种伤害……
“你不准备去美国了？”他问。
“恩。”叶知秋低着头摆弄车里的CD机，闷着头，看上去仿佛理亏的是她。
“这样就不用离开你这么远了，恩，还可以有这么多朋友在一起。”前面刚好红灯，叶知秋搂住孟安的胳膊，靠在他肩膀说。
“你先去美国，我过一段时间就会去，国内……”他叹了口气。
“不去不好么，在北京也很好啊！”
“秋！”
“难道我就不能在国内，还是你要避开谁？” 叶知秋一直费解的问题，终于问出来。
指示灯转了绿灯，他没有回答，只是继续看着前面开车。
“孟安，难道不是有什么我们都要一起面对的么？”叶知秋有些着急，顺手关了CD的音量。
“你不是喜欢那边么？学校好一些……”
“如果我说我现在发现我喜欢的是北京这个城市呢？”还没等他说完，她就继续急匆匆的问
“我为什么要去美国，我们这样在一起，就算在国内不也是可以上学么，而且，”
“秋！”他只是叫她的名字。
以往，这种时候，叶知秋就偃旗息鼓，所以这一年两人也从来没有吵过架，只是这一回，像是非要揭开某些隐藏已久的问题一样，她不要在这一个“秋”字里要一切退回到原地。
“孟安，难道只是这一个秋字就可以解决一切么？为什么你从来不把问题说出来我们来解决它，我们为什么要执著于去美国，为什么幸福就在眼前，一切想要的都在眼前，我们为什么要放手呢？是不是我喜欢你，也必须在必要的时候离开你呢？” 叶知秋忿忿的说着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一时之气，脸憋得红红的。
孟安把车泊在一边，刚刚的酒气散去了大半，他一时间竟不想接话，只是把车停在了学校边上，没有说话。
叶知秋忽然觉得自己很委屈，“我们明明是在一起的，为什么要分开，孟安，非得要分开才能测试我们的感情有多坚不可催，多此情不渝么？”
一生何求，常判决放弃与拥有；一生何求，迷惘里永远看不透，没料到我所失的，竟已是我的所有。有时候，烦嚣纷扰了心灵的渴望，静下心细细体味，天堂或许就在身边。
“恩？”隋孟安诧异于这么流利的一段话，似乎不是自己家叶知秋的风格。
“是轩尼诗的宣传语。”
转身看着不言语的他，一生气，甩开车门就走了下来。出了门，叶知秋才意识到自己把包落在车上，回头看他一个人坐在车上，忽然觉得很生气，为什么他都不知道追出来，为什么每次低头的都是自己，想了想，又觉得没有什么意义，就算了吧，叹一口气，一个人闷闷的走回寝室。
“小秋你才回来啊。”正走到宿舍楼下，遇到肖敏。
她耷拉着脑袋，恩了一声。
见她不怎么说话，肖敏也没说什么，跟徐明朗说过再见就陪叶知秋上去。
雨娴还没有回来，寝室里只有亚楠一个对着游戏傻乐，她愣愣的看着游戏画面，以前自己也是这么简单，多好。
肖敏却闻到了酒气，见她不说话，直接问，“小秋，喝酒了？”
“恩。”她点点头，垂下眼帘，走到床边，换下衣服，走进洗刷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是红红的，可眼睛却无神，空空的眼睛，看不到情绪，像他吧，一年的时间，这眼神都像他了。
“小秋。”肖敏拿着牙缸走进来。
“肖敏你们吵架么？”
“你们吵架了？”
“可是他都不说话！”说着说着就觉又觉得委屈。
“小秋，其实男生好多事情是喜欢自己做，他不是不跟你说，只是不知道怎么说。”从未见过叶知秋这样，肖敏小心的劝解。
“可是两个人在一起不是要一起面对的么……”说到这里，一阵头疼，她放弃去想。
“你先睡一觉，明天就好了。”看她难过的样子肖敏很是心疼，摸摸她的发，“小秋，两个人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恩。”她点点头，没有过不去的，是么？
宿舍里的空气憋闷，她走到阳台，从阳台向下看去，周五晚上的校园稀稀落落的人，再往远处看，她愣住了，熟悉的车，心头一颤，她不自主的握住窗棂，他没有走？！
看着那辆熟悉的车，他靠站在车旁的篮球架，抬头就是自己寝室的方向，叶知秋下意识的躲进屋子，远远的看着他，红光一闪，孟安似乎是点了一支烟，叶知秋知道，那定然已经不是第一支烟，站在屋里，叶知秋远远看着他站在那里，一直等到自己的腿也僵了，他们都一动不动，电话就在身边，叶知秋没办法拨出去，却又没办法不去看他。
“小秋？”肖敏叫她。
“恩。”转过身的时候，她拉上了窗帘，究竟是为了什么要僵持在这里，她似乎都忘记了，现在的她只要他的一通电话，只要他的一句，“秋”就能立时忘记一切，可是他只是站在楼下，一直等，一直等……
叶知秋忽然觉得委屈，为什么他就是不肯再打过来一通电话？
一夜辗转，第二天清早六点一刻她便睁开眼睛，一路小跑到楼下，篮球架下，除了一地烟蒂，什么都没有，心里仿佛缺了什么，一个人走在校园里，坐在花园发呆，看人多了起来又一个人踱到了图书馆。
周末图书馆的4层清净的很，现在的叶知秋很少来这里了，没曾想会在这样大清早起来一个人躲在这里看书，既然有些事情怎么也想不通，就不如不想了，她一向不要难为自己。
“小一，你的手机和包。” 云飞扬看着眼前一个人躲在图书馆的叶知秋，不知道该怎么说。
把东西放在她眼前。叶知秋看也没看，身子稍稍偏向右，翻过一页，继续看书。
云飞扬见她这样，就随手拿了一本书，陪她坐在那边看书。
一上午，两人无话。
中午，她随便打了一餐饭，囫囵吞枣，咽下去的时候却不知道滋味。
飞扬来，怎么，不是他来？
一路闷闷的，云飞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自觉特别没意思，心里恨恨的骂着隋孟安。
回寝室，云飞扬不知道怎么也蹭了上来，宿舍里叶知秋笑的灿烂异常，“怎么不说话了？”随手递给他一个削好的苹果，可就这动作，却让云飞扬嗅出来火药的味道。
“小一，”他皱起眉头，不知道该怎么说，堆起笑脸，他咬了一口苹果，“这苹果还不错，小一你削苹果的技术还不错。”
“……”叶知秋不说话，这之前不久，她还不会削苹果，只不过是因为他爱吃，就正经的练起来罢了。想到这里，手上的这一只就不再继续削下去。
“说吧，你干什么来呢？” 没什么事情，云飞扬从来没有来过学校寝室里。叶知秋收起笑容，歪着脑袋看着他，手上的刀转着圈儿。
这会儿就他们两个人，看着知秋手上的小刀，云飞扬头一次觉得紧张，一口苹果使劲咽下去，“小一，孟安说让你这个月底去爷爷家有个家庭聚会。”憋了一上午，这会儿才说出来，云飞扬觉得终于完成使命，看叶知秋没有反应，他如释重负，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等了这么长时间，就这一句，让你去参加聚会，还是要别人来说，孟安，为什么？
“为什么不是他自己来跟我说！！！”她猛地站起来，
“小一……”云飞扬头一回看她真正生气，比上一回更让人害怕。
手上忽然觉得一疼，她才看到小刀割破了手指，“小一，”看到血，他也紧张起来。
“别管我！”丢开苹果，她转过头看着桌上静了半天的手机。
“小一，别生气，先止血。”他小心的走到她面前，拿出纸巾。
接过纸巾，默默的抹去手指的血，她忍住脾气，“对不起，飞扬，能不能我一个人静静。”
他看了，想说什么，却没有说，“他决定把你带给爷爷看的时候，就是决定要让你面对这个大家族了。”走的时候，飞扬说。“能做到这样，对他来说已经很难了，小一你……”飞扬的话只说到这里，看她脸色不好，就走出寝室。
叶知秋没有抬头，可她的心也是一颤，已经很难了，可是，为什么不是他自己来说？为什么就在昨晚一个电话就可以让一切过去的时候，他不肯给她一个回答，孟安，这就是你的方式么？
整个午后，叶知秋一个人呆在寝室，愣愣的看着手机，这是孟安为了找到她才选的，只是现在，一切好像跟当时一样，一切却又不一样，他还是那个他，而自己已非那时的自己。或者只一个爱字，改变了她太多，放弃出国，只想守着他，可是……
低头看手指上已经凝结的血，这伤疤明天也许就好，但他们要面对的问题，还有太多，这会儿的叶知秋忽然觉得好累，原来好些事情不仅仅是仅凭一个爱字就可以解决的。
阳光随着时间慢慢将一切的影子拉长，她独自一个人吃掉了那削了一半的苹果，每一口，咽下去的时候都是涩涩的。
忽然间，门猛地被推开，“秋！”
她抬头，愣在那里，见他焦急的跑过来，“手怎么了？”
起初没有反应过来，待到下一刻，她猛然抽开手，强迫自己心硬起来，不让他看，“没什么。”
“秋，”他懊悔的看着眼前的女孩，“要生气跟我生，不要跟自己生气！”小心的拉过她的胳膊，看到细微的伤口，才放下心来。
见他着急成这样，她的眼睛忽然一酸，苹果涩涩的味道转移到了眼睛上。
“没事的，削苹果的时候不小心……”
握着她的手，靠在自己的脸上，“飞扬说你割伤了手臂，我……”
他才知道，这一切不过是飞扬的计策，可，真的谢谢他，不然，自己怎知，她的一丁点损伤会让自己这般无状。
她听了苦笑，刚要说话，“对不起！秋！”把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孟安搂住了叶知秋。
这一抱，全部力量尽数失去，忽然间，她想起所有，又忘记一切，只是趴在他的心口，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对不起，秋！”
“孟安，怎么这么难呢？”她忽然觉得辛酸委屈。
“对不起，对不起！”除了道歉，他确乎是无能无力，也许一年前决定去爱的时候就知道，总有一天会要这女孩哭的委屈，可是那时候的自己似乎是那么信心满满，这会儿，他只能只有这一句对不起。
为什么，爱你，会这么难呢？
爱，从来不是简单的，即使是相爱，有时候也会无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