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在病房里,她睡了整整二十几个小时。
终于可以睡觉了,可以不管不顾的睡着,只是睡梦中,好像比醒着还累,好久,久到自己都不愿意醒来。
也不尽然都是睡着,骨头总是痛的,包扎的时候,她醒着,之后就睡着,睡着的时候,就像浮在棉花上,整个人没着没落的,又因为痛醒过来,听到医生在嘱咐些什么,似乎是又给打了针,就又不那么痛了,接着,就是久远的梦,总是梦,梦里好像要考试,可是梦里好像又是在找人,她找不到教室,也找不到孟安。孟安,孟安,孟安,一声声,叫着他的名字,他听不到,叶知秋也找不到他。
浑浑噩噩的一夜一天,她也不总是沉睡,起初,她觉得整个人飘了起来,浮在棉花上,可又会猛的一痛,痛醒时,就好像是摔了下来,半睡半醒,骨头又痛,她睁不开眼睛,周围一切却听的清楚,似乎有人叫她,竟然是孟安的声音,她不想听,也不愿意醒,这一定是梦,叶知秋跟自己说着,接着便又睡着,似乎这半年的觉,都补在这里了。
她怕睁开眼睛,怕不是他,怕希望落空,可是他也怕,怕他口中会再说出什么伤她的话来,她怕极了,怕再有那样一个瞬间,半年来一切一切都崩塌,全部记起来,全部作废,就像那次的心悸瞬间犯了一样,那样的痛,一次,已然足够。
梦呓中,她从不知道,自己一直叫着那个名字,而他一直握着她的手。
真正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手被人握在手中,她睁开眼,便叫孟安,想要叫出声音,却因为嘴唇干涩,没有发出来,才看清,眼前的人是阿晖。
“小叶,你醒了。”阿晖的声音嘶哑,眼睛也是红红的。
看着阿晖,叶知秋想起梦里的孟安,也许,兄弟血脉相连,只是她竟把阿晖以为是他了。
要伸手阿晖递给自己的水杯,才动肩膀,就想起自己这是骨折了,就着阿晖的手,喝了两口水,看窗外阳光透过树荫照了进来,叶知秋张口问阿晖,“我睡了很久吧。”
阿晖点点头,“一夜一天了,现在是下午。”
她笑了笑,“那可是破了我的记录了。”
“你等着,我去打点水。”
她点点头。
就那样看着窗外,这样的时候,叶知秋想起自己小时候常做的那个梦,梦里,自己总在飞,据说梦里会飞,那就是说这个孩子会有一颗自由的心,只是最近,再没有这个梦,却都是乱梦,往常只要是挨着枕头就能着的她,也会有辗转反侧的时候。
她记得爸爸说过,我们家一一是个会飞的小鸟儿,还爱自己唱歌,想到这里,叶知秋忽然心底一酸,原来为了爱,自己早就把翅膀折掉。
听到脚步声,她匆匆擦干眼泪。
阿晖把水壶放在桌边,“小叶,你觉得怎样,还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