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午后,寒风阵阵,吹得林中的树叶“沙沙”做响。
林间的小径上,一队人马飞驰而过,惊走了路边进食的兔子,也惊飞了一群栖息于树梢之上的冬鸟。
这队人马共有七骑。打头的一骑是个黑发的年轻人,从那张颇显稚嫩的脸来看,应该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应该充满青春朝气的脸上,此时却满是凝重,甚至显出一丝狰狞。
在他的身侧,另一个年轻人落后他半个马身紧紧地跟随着,一头飞舞的柔顺金发下,是一张面无表情的俊秀脸庞,看上去比领头的那人年龄稍长。在他们的身后还有五个人,亦是低头俯身,全然不顾满天的风雪,全力地奔驰着。那偶尔被风扬起的灰熊皮披风下,裹着鱼皮的剑柄时隐时现。而在队末,一面黑底金边的方旗迎风招展。旗上用银丝线绣成的狼头大张着血盆巨口,仿若择人而噬般栩栩如生,正是倏弗迩家族的银狼旗。
“还有多久才能到?”领头的年轻人在马上回身冲着金发青年问到。
“如果日落前能出林子的话天黑前就能抵达凯恩斯堡,在那儿休整一晚后明天天亮出发,正午前应该就能到。”金发青年沉默片刻道。
“该死的,偏偏在这个时候。”年轻人低声喝骂到,“我从没像现在这样讨厌帕拉迪斯的冬天,还有这该死的雪季!”
“有精力抱怨还不如在加把劲,要是在日落前不能出林子,那才是真的麻烦。”金发青年回说道,随即转头朝后面大声地喊着:“快!再快一点!我们必须得在天黑前到凯恩斯堡!”
“呼哧……呼哧……这鬼天气,我感觉我的肺都快被冻住了!”黑发青年的声音中已经带上了咬牙切齿的味道,“以后我说什么都不会再在冬天到这个鬼地方来了!”
“哈……哈……”
“呵……呵……”
后面的人闻言并不做回应,只不过已经前倾的身躯再次伏低,几乎就要趴到马背上。
雪越下越大,纷纷扬扬的,和着呼啸的寒风,几乎让人睁不开眼。从众人口中以及马嘴中呼出的热气,几乎在瞬间就凝为水珠,继而结成冰珠。而在经过长达三个多小时的跋涉后,无论是众人的胡须、围脖上,还是马匹的嚼口或是眼罩上,全都布满了这种冰珠,最终形成了一条条冰带。
突然,领头的年轻人身子一歪,整个人朝着左侧滑了下去,眼看就要跌落马下。
“布鲁博!”紧跟在他身后的金发青年脱口喊道,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两只蓝色的眼睛目眦欲裂。
还没等那金发青年回过神来,被称为“布鲁博”的黑发年轻人左脚在林中小径那满是积雪的泥泞路面上轻轻一点,拽着缰绳的右手用力一拉,右脚勾住马鞍用力一挺身,稳稳地回到了马背上。
“我勒个去!”
险之又险地躲开了一支直奔面门的冷箭后,布鲁博暗自抹了一把冷汗,随即爆出一句粗口。而随着他的怒喝,又有两只漆黑的弩箭顺着寒风一左一右迎面而来,眨眼间已来到了距离他仅仅十步远的地方。
小径两侧的密林中,几名披着白色斗篷端着手弩的人咧着嘴,脸上满是狞笑。
“你大爷的!”
情急之下,布鲁博猛地抽出挎在腰间的佩剑,顺势朝着飞速射来的弩箭挥去,在顺利磕飞其中的一支后横剑于颈侧,双腿夹紧马腹强行一扭腰,堪堪挡下了另一支弩箭。
“叮!”“当!”
两声清脆的交击声清晰地传入了众人的耳中,而自空中爆开的两朵火星,在昏暗的林间小道更是异常显眼。
“三少爷!”
众人齐声呼喝着,而位于黑发男子身侧的那名金发年轻人更是在第一时间拔出了佩剑,打马赶上,将黑发男子死死地护在了身后。
“不要停,继续跑!尽量拉开距离!史蒂夫,放响箭!”
布鲁博大声喊着,随即不管不顾地打马飞奔起来,不一会就冲出了几十步。而在得到了小主人明确的指令后,金发青年还剑入鞘,左手取下了挂在马鞍一侧的短弓,右手从马鞍另一侧的皮革口袋中抽出一支箭,顺手搭在了弓弦上。
随着一阵尖锐的啸叫声,这场冬日里的刺杀正式宣告失败。然而刺客们似乎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到手的功劳,即使明知道这里距离倏弗迩家族在森林边缘的据点——凯恩斯堡,仅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他们依旧紧追不放。虽然为了埋伏,刺客们并没能及时骑上隐藏在林子里的坐骑,但由于森林中本就不宜跑马,虽然布鲁博等人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依然在跑出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后,被这群刺客咬住了尾巴。
“这样下去不行!赛勒阁下,请您护着三少爷先走,我们留下来挡住他们!”队伍中一名年纪稍大的护卫冲着史蒂夫道,随即不等他回答便强行拉停了胯下的骏马。那马被勒得吃痛,猛地抬起了前蹄人立而起,随后在骑手的控制下来了个原地一百八十度的转身,钉着铁掌、包着棉布的两条后腿在泥泞的路面上犁出了两条长长的痕迹。
“安德烈!伯纳德!快回来!”布鲁博马上就发现了自己那两名护卫的自作主张,一边大声地命令着他们,一边下意识地放慢了马速。
“布鲁博少爷,快走,不要让安德烈他们的牺牲白白地浪费掉。”史蒂夫一脸凝重地转过身,对着满脸焦急的布鲁博道。
“放屁!什么牺牲?哪儿来的牺牲?”布鲁博用力勒停了马匹,狠狠地瞪了史蒂夫一眼道,“倏弗迩家族从来没有弃自己人于不顾的先例!我的祖父不会,我的也父亲不会,而我,布鲁博·隆·倏弗迩同样不会!”
在慷慨激昂的陈词后,这个有着黑头发,小眼睛,怎么看都称不上英俊的大男孩,一撇手中的佩剑在马上做了个拉风的POSE,然后掉头朝追来的刺客们冲去。
“哦,战神在上,我真的是受够了这个……该死的!驾!”史蒂夫仰天一声长叹,调转马头,无可奈何地跟了上去,闪着寒光的佩剑重又回到了他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