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窈窕身影在宫人的带领下缓缓走入大殿,待宫人离开后,看看四下无人竟是独自找了一个软塌坐下来。她自然猜得到这里是什么地方,可是这一路马车颠簸,浑身酸痛,她不想为了什么所谓的礼仪而傻乎乎的站在那儿等着。鬼晓得对方会让她站上多久?
没人知道苏落心里的想法,却只觉得她那自在的模样就似这里是她的家一样,完全没有一个作为人质的自觉。
站在暗处的男子眯起眼睛,照他所打探得来的消息,这个女子绝对不是那种空有外表的花瓶。所以,她如此的悠然自得不是因为她的无知,却恰恰相反是因为她心里非常清楚,所以才无所畏惧。
无所畏惧?
想到这,离景天若有所思,他倒要看看慕云图所倾心的女人到底有多么的与众不同,多么的有胆识。她是否真的值得慕云图为她倾尽一切?不得不说,就方才这暗中的观察已经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苏姑娘这一路奔波辛苦了。”当离景天从暗处走出来时,那一身明黄晃花了苏落的眼,不是因为惊讶,而是碍眼。
当了皇帝的离景天倒是跟易景越来越像了。
一样的虚伪、做作、令人恶心。
尽管心里如此想着,苏落的脸上却没有流露出半分厌恶,就如同见到一个从不认识的人一般淡然。
“见过天恒皇帝陛下。”
她可以表现出从不认识他,可是她不想说任何恭维的话。有些东西可以装模作样,有些事情却无需为难自己。
所以,她只是微微的福了福身子,甚至没有等离景天叫她起身便已经径自站了起来。原本微怒的离景天在看清楚她的容颜时,竟是蓦地愣住了,方才的那一丝不悦也不知何时飞到九霄云外了。
大殿外的光辉透过丝丝缝隙星星点点的洒落在苏落身上,美轮美奂。
一身简单的装束,脸上更没有浓脂艳抹,可偏偏就是这样素净的人配上绝世的容颜,让他瞬间失了神。更令他觉得疑惑的是,他似乎在哪里见过她?可是,这可能吗?
不,答案是否定的。如此人儿如果他见过的话没有道理不记得才是。
面对他探究的目光,苏落已有不悦,倒不担心他认出她来,没有人会相信曾经那个半脸印记的丑陋女子会变成如此绝世之姿的人。更何况,在这些人的心里,苏以沫早已化为冤魂散落在不知名的角落了。
就算苏姓这样的姓氏不属于荒夷,可是她在荒夷的卷宗上分明写得清清楚楚,因为父亲的疼爱所以让她随了天恒的母亲姓苏,这样类似的事情也不是不曾有,所以,任由他人怎么查都不会有任何的纰漏。
哪怕是苏府的人见到昕兰她也丝毫不担心,这几年昕兰出落得愈发动人,从以前圆圆的婴儿肥早已变成了尖尖的瓜子脸,昕兰的变化是非常大的,若非这几年她一直与她生活在一起,否则时隔这几年哪怕昕兰站在她的面前她也不一定认得出来的。
想到这儿苏落顿悟觉得自己耽误昕兰的人生,不知不觉她跟着自己已经从一个少女变成了老姑娘了,在这个时代二十岁还未婚嫁的可不就是老姑娘了么。
看着苏落若有所思的神情,只见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感概,离景天突然很好奇这个女子在面对一国之君时竟然思绪遨游在外,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嗯~咳~”
苏落一个激灵,“抱歉,陛下说什么?”
离景天噗哧一笑,只是摇了摇头。
两人面对面站着,离景天不说话,苏落自然也没有先发制人的道理。
无言,一时竟是尴尬不已。
看着眼前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这个有着同易景,那个与她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男人一模一样容颜的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他莫不是忘了在几年前他曾恶毒的说过:娶她,还不如娶一个青/楼女子令人赏心悦目。他曾为了不娶丑颜的她而下令暗杀了自己,他这样的人只配和苏以艾那样的渣女配做堆。
她原本以为,这么多年她已经忘记了这一切;她原本以为,她已经与天恒的一切再无瓜葛,甚至与前世的苏落再无瓜葛,可是这些阴魂不散的人,无论是离静还是眼前的离景天,亦或是不久之后将会再见的苏以艾,这些令人作呕的人为什么非要来招惹她。
“皇上。”苏落不得已的微微一笑,若离景天谨慎一些他便会发现那抹笑容中夹杂了厌恶,可是此刻的他偏偏觉得那个笑容无比美艳。
“啊~朕失态了,还望苏姑娘见谅。”经她这一声提醒,离景天恍然醒悟,“朕方才只是在想:苏姑娘是我天恒之人?”
“回陛下的话,苏落乃是荒夷之人,只不过家母是天恒人氏,因父亲对母亲十分宠爱,所以特准许了我随从母姓。”
离景天带着了然的神情哦了一声,“原来如此。”
苏落在心里冷冷一笑,这些信息他不是早已查过了吗?难道他会以为她此刻说出来的话会与他调查的不一样?呵~
“不知陛下此次命人将苏落请来所谓何事?”她刻意强调了“请”字。
苏落一直在他面前直称自己的名字,一来她不是他的臣民,二来彼此心知肚明她乃是慕云图的女人,虽然暂时没有名分,可是她却不可能自降身份凭白让他占了慕云图的便宜。哪怕他是皇帝,那又如何?
离景天竟然也不生气,就似乎听不懂她话中的含义一般,倒也默许了苏落如此的表达方式。
“苏姑娘快人快语,那朕也不妨直言。”
离景天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到些许惊慌,或者是其他一些情绪,只可惜他再一次失望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朕多年未见慕云王爷,想邀请他到天恒一叙,只可惜王爷与朕似乎有些误会,所以只能先将苏姑娘给请过来。还望姑娘莫怪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