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里不是中国,她也不会回来。但,如果不是那个男人在中国,她会回来吗?白杏很肯定地知道,她不会。
“在想什么呢?”夏晴接过白杏手中的饮料,坐在休息区里,喝着。
白杏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地笑了,“等下的打戏是和尚浩成演,你准备得怎么样了?听说他身手不错。”
夏晴听她提起尚浩成,眉头微微蹙起,将含在嘴里的饮料咽下:“如果可以,我真不想通过他接近那个人。”
白杏一听,问道:“夏晴,你没把握吗?”
夏晴的脸上露出了烦恼的表情,虽然跟尚浩成相识没多久,这段时间以来最多的交流都是为了工作,好几次白杏提醒她多和他往来,制造机会让他爱上自己。可是,一想起要刻意引诱尚浩成爱上自己,再利用他作为自己复仇的工具,她就觉得十分反感。
其实,真要认真说起来,对于父母被害身亡的事情,她内心的仇恨并不强烈,毕竟一生下来她就没有父母。虽然时常感到孤独冰冷,但也不至于为此到了恨的程度。什么是恨?她其实并不懂得。从懂事以后,只是为了养育自己的艾洁,默默地接受着各种训练。真正懂得恨的滋味,是在义父被杀死的那天。也就是从那天起,她才真的下定了决心要复仇。
可是,为了复仇,真的可以不择手段吗?
除了演戏,夏晴的表情并不丰富,更很少流露出这样犹豫不确定的样子,这让白杏不由得错愕:“夏晴,别告诉我你在犹豫。”
“他只是尚问的养子,跟他更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论起来,他和我们的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打心底来讲,我并不想把无关的人牵扯进来。而且,”夏晴的目光落在不远处正与武术指导谈话的尚浩成身上,接着说:“不知道为什么,纵使他看着温暖亲和,我却隐约觉得他跟我一样,是个孤独的人。”
白杏怔怔地看着夏晴,见到夏晴眼中竟对尚浩成有着惺惺相惜的意味,立刻惊呆了,她感到有不好的苗头,眸光瞬间就冰冷了下来:“夏晴,难道你忘了,义父也是无辜的人吗?”
一听这话,夏晴的脸色突然一变,义父死时的那一幕幕立即浮现在了她的眼前,有微风吹在脸上,她恍惚间竟仿佛嗅到了当时的血腥味,那样刺鼻,令人从心底开始打颤。那个她最敬重的男人,就那样一动不动地躺在血泊里,紧闭着双目,没有呼吸,坚毅的面部线条僵硬着,一点生的气色都不见了。
所有的细节就好像一幅幅迅速扑到她眼前的照片一样,清晰至极。她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口地呼吸着,一只手抓紧了手中的饮料,面色苍白而惊恐。
白杏见她那副样子,心中不忍,却又无奈,只得抱歉地低下头,叹了口气:“晴晴,我也不想让你回想起那些,但是——”
“我知道。”夏晴打断了她的话,转头看了眼白杏,那眼神就好像把她整个人都给洞穿了似的,平静,却又洞察:“我知道该怎么做。”
她知道,白杏跟艾洁一样,永远不会忘记那仇恨。她们,远比自己这个复仇者还要来得称职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