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后,剧组还没有恢复工作,夏晴一个人坐在安静的角落里,手中拿着半张残破的照片,照片的边缘有黑色的焦灼痕迹,似乎是被火烧损的,也因为这样,照片上的人只留下了一半的身体,而脸的部分则是仅剩下了三分之一,隐约可见眉眼的气韵,却看不出全貌。
夏晴看着手中那份烧损的照片,眉眼平静,有些出神,恍惚间又想起了年少时一段刻骨铭心的痛苦经历。
那是十年前的一个傍晚,练功房的房间里,夏季的燥热中不断地有蝉鸣声从窗外传来,暖橘色的夕阳晒在地板上,微热发烫的地面碰触着脚底心,却丝毫没法退却身体内部所渗透出来的冷意,顺着脚往上,是干净的跆拳道服,系在腰上的黑带象征着身体主人的实力,然而,再往上看去,却看到瘦弱的双肩在轻轻地颤抖着。
墙上的镜子里映出一张十岁少女的脸,是张挺漂亮的小脸蛋,只是面色惨白,一双眼睛空洞大张着——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而充满了恐惧,上齿愤怒而用力地咬着下唇。
少女低下头,看着自己摊开的双手,刺眼鲜红的液体顺着掌心滑落,慢慢地,滴落在地板上,就像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滴在了她的心口上,骇了她一大跳,二话不说就哆嗦着身体不停地向后退,直接撞在了身后的墙面上,整个人跌坐下来。瞳孔瞬间地收缩着,呆愣愣地看着面前地上的一大滩血,以及躺在血泊中的那具一动不动的男人的身体。
“义,义父……”夏晴难以置信所发生的一切,感觉到心里好像有什么很湿很重很冰凉的东西在往外冒,整个身体都僵硬了,她很想动,但是,却根本动弹不得,视线木木然地落在了眼前倒着的那个男人身上,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依旧是不苟言笑的表情,眉眼间透露着坚毅的气质,与往日不同的是,这张脸白得像透明的纸,给人一种冰窖里冻久了才有的气色。
冰凉的手指还在淌着男人身上的血,是她刚才不留意沾上的,十指连心,她觉得手指也和心一样在微微地发痛。刚才用食指探他的鼻息,已经是没有了的。
死了?
真的死了。
等到终于意识到这个事实的时候,年仅十岁的夏晴终于再也抑制不住地,泪水静静地从眼眶中流了出来。
义父死了,为了保护自己被人杀死了。那是从小就背负着复仇重任的夏晴第一次面对血淋淋的现实,也是第一次尝到了真正的,恨的感受。
“他不是个简单的男人,要向他复仇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而在此之前,你必须要确保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你必须得到了我的认可,才可以去找他。”
夏晴每想起义父在开始教授自己各种拳脚功夫之前对自己说过的话,就有种难以言说的悲伤,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很希望义父还活着,告诉她是否认可了现在的她。只可惜,这成了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