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寒蛩不住鸣，惊回千里梦已三更。起来独自绕街行，人悄悄，帘外月陇明。”
近些日子里，芷水总是噩梦缠绕，睡不安稳，心中没来由的惴惴不安。
“妹妹还没睡？”
“大哥怎么也没睡？”
“许是日子过得太过休闲，夜里反倒不能成眠了。”楚凡嘴角放浪不羁的笑容，没能掩饰住眼神中复杂的情绪。
“大哥每日拿着一支箫，也未见吹奏过。”芷水不想揭穿他，这个大哥也是不简单的人，他总用放浪形骸的外表掩饰着什么，究竟是什么，芷水也不想去深究。
“妹妹想听，大哥就吹一曲。”楚凡将长箫放于唇边，呜呜咽咽的曲子如烟般缥缈，缠绕，于夜色中如泣如诉。
芷水不懂音律，可还是听到了曲中的深深绝望，是的，就是绝望，是在暗夜中挣扎，撕咬后的绝望。一曲终了，夜显得更加寂寥。
“大哥有心事吗？”
“心事一直都有，只是妹妹近日总是夜不安寝，可是有什么烦心的事？”
“最近我总是在做一个梦，梦到好多人被杀，那么多的血，好像都能喷到我的脸上。我的心，就会打着结的痛，直到痛醒。”芷水满脸惶惶然，有些心力交瘁。
“妹妹可是记起往事了吗？”
“往事？”
楚凡转过身，正视芷水的眼睛“有些事，大哥一直没告诉你，是大哥有私心。”楚凡阖上双眼又睁开，似是做了决定“今日，不管你是否能够原谅我，我都决定把实情告诉你。”
“原谅？实情？”芷水满脸困惑，她忽然不想听了。楚凡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如果……
可是楚凡没有给她考虑的时间，直接道来“我们楚氏家族，有一条族规，男子生下来后，便放于民间寄养，任其自生自灭。待成年之日，到楚氏祠堂经族长测试，通过测试者方能认祖归宗。然女子则会娇养，自幼享受锦衣玉食，受淑女教育，像公主一样长大。”
这条族规看似平常，实则对楚氏男子来说是极其残忍的，他们没有童年，为了能够认祖归宗，自幼便经受各种磨砺，直到千淬百炼，能进楚氏祠堂祭拜的，都是人中翘楚。五年前，楚氏惨遭灭族，楚凡因尚未成年，未来得及认祖归宗，也因此得以幸存。
楚凡拉住芷水的手“其实，我是你的亲大哥，是楚御风夫妇的长子。”
芷水心内震惊，却没有打断他，总觉得，他今夜要说的，一定不仅仅是他们的身世。
“你知道的，我心脉受损，武功不能精进。当我发现你体内有爹娘留下的绝世内功，我看到了复仇的希望。于是，不顾你根基过浅，还是引你修炼摄魂剑，害你走火入魔，险些丢了性命。是我被仇恨冲昏了头，除了你，我真不知道谁还能报这血海深仇，谁还能让楚氏家族八百多条人命，不致枉死。你若不能原谅我，我也无话可说。”
夜阑人静，楚凡不安的呼吸声在芷水耳旁萦绕，她的心混乱得没有一丝头绪。该怨吗？该原谅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