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锦袄、棉裤你莫撤,三月还落桃花香。严寒刚过的春天里,天气还颇冷,人们仍旧还挂着锦袄,只是领扣敞着罢了。
石英在保安堂中很忙,因为近来有三个月未曾下过一滴雪雨。天气太干燥了,又加上今年暖春来的迟,气候忽冷忽热,病人来往不断,他几乎每天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这天她刚送走几个顽童和几个老头、老太太,突然间冒出一个和尚来,只见这和尚身穿蓝色僧衣,脖子上挂着一串佛珠,手中拿着木鱼一边走一边唱道:
贫僧走遍天下,
到处皆是病夫。
欲问缘是何故,
做目皆在眼中。
石英听出此人来者不善,用眼看了看他,侧过身笑着念道:
金山佛缘俱往矣,
功德圆满撒竹林。
借问高僧欲何往,
光临小堂为何情?
那和尚见石英侧身,无心面对自己,他心里明白,对方并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就故意挑衅起来:“哈……人们说许大夫超凡脱俗、文韬武略、医术高人一等,我看言过其实呀。”
石英用眼斜了他一下没有说话。
“许大夫欲与佛绝缘,又要栖身竹林,这不是矛盾话吗?”那和尚摇着光脑袋,右手举巴掌,左手单指做出矛和盾的手势说。
“想当初,我涉足佛门是为了我家娘子早脱雷峰塔,我现在栖身紫竹林是为了夫妻团圆……”
“那你现在为什么不去紫竹林夫妻团圆,跑到这僻壤小城,活受罪,要是我……”
“要是你……”石英用手指了指那和尚又说:“恐怕下一辈子喽。”石英又笑着说:“哈哈……我现在能在此开药铺这也是观音大士的提携,我家娘子白素贞的推荐,我自己的同意,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这个是……”
这个你不会知道的,那是因为这里的妖魔太凶残了。这里的百姓太受其害了……”
“许大夫,你莫不是在发难民财吧?”
就在这和尚大发诳言、出言不逊时,突然从门外闯进来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长者,用手指着那和尚怒道:
“你这疯和尚在此放什么闲屁,你可知许大夫在洪洲城里救过多少人的性命,有好多好多的穷人家,许大夫从未收过一厘银子……”
“就是嘛,我这浑身都是病,许大夫老早都给看好了。从未收过我半两银子……”一个青年小伙说。
“还有我,我这腿,几十年的老腿病,想当初都是躺床的,是许大夫看好的,也是没收过半两银子……”
“还有我,也是!”
“还有我!”
“……”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围着这和尚,就想动手揍他。
就在这时门外有一个高声叫道:
“你们莫要动手!”来人并非别人,原来是卖豆腐的王世福,另外还有其他几位。
那长者用不满意的目光盯着王世福说:“你这老头,这疯和尚与你沾亲还是带故,你为何阻止我们?”
“你这糟老头,要不连你一块揍了!”那年轻人怒道。
“大家别误会,我是说,让我先揍这疯和尚一顿,你们再出手,刚在我在门外听的清楚,这疯和尚胡言乱语,理当挨揍……”
“王师傅,各位老人家、兄弟,大家息怒,这和尚出言不逊,定有原因,让他讲个明白再打他也不迟。”石英恐事态变大,便说道。
“对,许大夫说得有理,这家伙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定揍不饶!”王世福说。
“疯和尚快说!”众人嚷道。
“这个……其实我也说不清楚呀。”那和尚支支吾吾地说。
“这么说你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了?我看你这疯和尚欠打。”那年轻人说着就要动手。
“别打了,我说。”那疯和尚看了看众人,又看着石英说:“许大夫,我是一个云游僧,我闻名太行山人杰地灵,特来观赏,我误入灵霄洞,被蟾洞主收留,听他们说许大夫多次有意跟他们过不去,我为了逞能,显示自己,毛遂自荐来戏弄许大夫。不过我今天来是蟾洞主定的日子,让我今天务必缠住许大夫,不让许大夫离保安堂半步,所以我……”
这时候张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许大夫大事不好了,洪府门前来了一强人,看上去震山镖局要吃亏。”
“那洪馆长呢?”石英忙问。
“没见洪馆长,可能是没在家。”
“好,看看去!”石英说。
“我们大家一齐去,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王世福对大家说。
“好,走!”大家说。
“啊,你们……许大夫请等一下。”那个云游僧突然一反常态地对石英和众人说。
“你这秃驴还不快走,还等着挨揍不成?”年轻人蹦到和尚眼前挥着拳头说。
“阿弥陀佛……各位施主、许大夫,贫僧有一言想告于大家。我原本是灵霄洞所遣,来加害许大夫的,可是,许大夫的所作所为可真是个好人,我要再与妖为伴,那我就成了众人所恨的魔了,我今天将功补过,把灵霄洞做的一些事告诉许大夫,近来三个月未曾下过一滴雨水,你们可知道是哪个所为,就是灵霄洞老妖所为。那东海老龙王奉天旨意是降过几次雨的,只是……都被那老妖给吸去了,所以……”
“那老龙王就不知此事?”王世福问道。
“那老龙王也是粗心哪,他把雨喷出去随即转身就钻进东海,他还以为自己凡事必成呢。且不说老妖偷去甘露,他们又想拔掉许大夫这个眼中钉肉中刺,好给自己迷信于老百姓,为自己骗取他们钱财而大施诡计,那洪府门前所摆擂台就是老妖所为……”
“他们摆擂台就是冲着许大夫来的?”王世福问。
“他们怀疑这个许大夫是个假的。”那僧人望了望石英说。
“他妈的,胡说八道,这许大夫还有假?”年轻人说。
“这个……我也说不来。不过许大夫,你到了擂台前可要多长个心眼,有些事我也不太清楚。他们可是居心叵测的呀,”那僧人担心地说。
“多谢师傅赐教,我会见机行事的。不过,你放心,我是许仙,许涵文,我料他们是邪不压正的。好了,我们走,看他们耍什么鬼花招。”石英对大家说。
“对,我们大家齐去,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王世福对大家说。
“对,走!”众人齐说。
那个云游僧见石英锁了门,带众人走了,自己云游四方去了。
洪府门前隔了一条大路是一片很大的一片空地,正东边有一座用砖砌成的大戏台。每年春天都有戏让大家观看,可今天偏偏来了一帮和尚在此摆起了擂台。
擂台右侧有四个擂鼓手露着膀子各自手中拿着两个把子奋力打着;左侧站着四个穿着僧衣的和尚,一个个肥头大耳的做出不可一世的架势;正中间有一把特制的柳圈椅,上边坐着一超级高大而肥胖的僧人,看上去要比三百多斤重大肥猪还要大块。台下众人望着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僧人,个个惊得大眼圆睁,天气不算冷,可有好些人浑身打颤。
这时,从后边走出来一老道,对台下众人抱了抱拳头,咳了两声,清清嗓子说道:“洪洲城的乡亲们,各位江湖侠士们、各位武林豪杰们,大家好!我们云游僧来到贵城,意欲尔等交成好友。不过互相切磋一下还是有必要的吧,比试之前,请大家先观看这几位高僧的表演,还望台下高手多多指教。”说着他对僧人做出了个手势说:“请。”
四个僧人站成前后两排练了一套拳脚,台下一阵喝彩,猛然间台中间坐着那位胖大和尚在抬上跺了一脚,台子乱颤,四个僧人忙两边分开,那胖大和尚提着两把大铁锤来到台前,把两把铁锤放在台上,两手叉着腰站着,其中两个僧人上前欲把锤举起,费了好大力气也没能搬得动。这时那胖和尚上前一手一只拿在手中耍了一套“贯顶”,又玩了几招“掏心”,又耍了几招“冲天”把个几百斤重的铁锤玩的如同皮球一般。台下更是一片沸腾。这时那位道人又走了上来对着台下高声叫道:“各位,有没有敢上来比试的?”
台下戛然无声,连人们喘气声都听得出来。等了好大一会,也无人上得台来。这时从后台走出两个小和尚来,每人手中拿着半幅对子,上下联写着:
锤打震山猛虎
棍击腾海蛟龙
台下的人们望着这幅对子惊得个个目瞪口呆,真有个别胆子大的在窃窃私语:“老弟,你看这对子有问题呀,要是锤打猛虎也就罢了,为什么把震山也带出来了,好像是与洪震山洪馆长过不去……”
“就是嘛,我看八成是来捣震山武馆的,看这些和尚这么凶,震山武官难是对手。”
“看来震山武馆要吃亏你说是不是老弟?”
“这个嘛,洪震山要是不在家,震山武馆必吃大亏呢!”
“别说了,震山武馆的人上去了。”
就在人们台下里议论时,一个汉子拨开人群来到台下,一纵身跳上台子,不由分说分别走到两个掂着对子的小和尚面前,伸手抓过对子“擦擦啦啦”撕了个粉碎,将碎片抛向台下,台下一片骚动,还有人高叫:“撕得好,真有种!”
这时,坐在正中的那个胖和尚,迈着沉重双腿来到那青年跟前,上下打量着,只见此人有三十岁左右,身高五尺七八之多,虎背熊腰,上下身穿黑色紧身短打衣,背后衣服上有一“洪”字,手握五尺铁棍一杆,看上去不是一般习武之人。那和尚对着年轻人笑了笑说道:“你就是洪府人吧,阁下怎么称呼?”
“在下震山武馆教头,镖局副……”
“哈……我当是洪馆长洪镖头。”胖和尚用手向外摆了摆又说:“你还是下台去吧,叫你们洪馆长来,免得你……”
“我走不走并不重要,我来问你,你们在我们武馆前摆什么擂台也就算了,为什么还打出什么锤打震山猛虎,难道你们不知道我们馆长名讳震山吗?”
“这个……应该是巧合吧,其实……”
“师傅不要与他多费口舌,待徒弟废了他!”一瘦和尚叫道。
“对!师傅后边休息去,看我等怎样收拾他!”一较胖和尚叫道。
“尔等勿躁,待我问个明白不迟。”那胖和尚制止了众和尚又对来人说:“我锤下不伤无名之鬼,请你报上姓名来!”
“我座不更名,行不改姓,本人姓涂名贯成。敢问汝是何人?我杆下不死无名小辈!”
“小子,敢问我名的还没有生出来呢。要想知我姓名,我这把铁锤如果你能抓起来举过头顶,我再告诉你我是谁。”胖和尚把一把锤放在年轻人眼前说道。
“这小子身上才长了几斤肉,竟敢在师傅面前说长道短,好不自量力。”那瘦和尚讥笑着说。
“别看他个头不小,师傅这把大锤非把他吓着不中。哈……”一个和尚狂笑着说。
那个叫涂贯成的中年人望着这些猖狂、不可一世的和尚,气不打一处来。挥起铁棒便向狂笑和尚们打去。众和尚尚见铁棍来的凶猛,大叫一声:“好快。”便两边躲开。那铁棍子砸空后落在抬上,溅起很多土星,等涂贯成第二次举棍时,那四个和尚反应很快,各自已经铁棍在手,齐叫道:“小子,来年今天周年去吧!”话音未落,四根铁棍便向涂贯成砸来。他叫一声:“不好。”自知硬顶不住便来了个后翻,躲了过去。而那四个和尚,四条铁棍猛地砸在一处,震得四和尚两手发麻。正要互相指责,那涂贯成挥着铁棍横着便向他们扫来。四和尚见势不好大叫一声“逃吧!”便无了踪影。
涂贯成刚收了铁棍,那胖和尚说了声:“小子好生厉害。”举起大铁锤便向涂贯成砸去。涂贯成急忙用铁棍来挡大锤,怎奈铁锤力量太大,只听“咣”的一声响,铁棍被打落在地。涂贯成还没有明白过来,另一只大锤便向他砸来。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只听不远处一声高叫:“住手!”
来者并非别人,正是威震中原的洪震山。洪震山是刚从外地赶回来的,因为原震山镖局副镖头因家中老母有病在床,就辞职回家了。这才又来了新任副镖头涂贯成。不过,在涂贯成还未上任时,城中一富户嫁女要到朝歌送亲。因沿途有响马出没,特邀震山镖局护航,洪震山怕出差错,故亲自前往,在回来途中碰上了快马飞驰的许大夫,也就是石英。石英把洪府门前和尚摆擂之事大概说了一遍,洪震山甚是恼怒,便和石英快马加鞭向家中赶来。当赶到家门口时,正看到那和尚正要对涂贯成下毒手,便大吼一声弃了马纵身跃上擂台。
洪震山闪电般的跳上擂台,一边叫着一边用鬼头大刀架住胖和尚的铁锤。意想不到的是,洪震山竟把胖和尚的大铁锤给架住了。其实有三种原因,其一是石英暗里使劲,其二是那胖和尚被洪震山的吼声给震住了,那大铁锤没有往下放,再加上洪震山自己的力量,不管怎么说,涂贯成没有伤着。
“贫僧看得出来,阁下一定是洪馆长。”胖和尚定了定神打量着来人,抱着拳说。
“这位师傅客气了,本人就是洪震山,敢问师傅法号,哪庙之神吗?”洪震山也抱着拳说道。
“贫僧乃是云游僧到此,也不曾有过什么法号,不过是想出外混口百家饭而已。”胖和尚稍停一下望了望洪震山那鬼头大刀又说:“洪馆长这把大刀确实厉害,我走南闯北多少年,还不曾有人能架住我这把铁锤……”
“你说自己是云游到此,混口饭吃,刚才你用锤对我属下动手非轻,这也是混口饭吃……”
“这……这个嘛,其实你馆长不插手我也不会伤着他的,不过是吓唬他一下罢了。”
“好吧,就算是闹着玩的,我还有些不明白,这戏台子是我私人所砌,你未经我们同意,就在此摆起了擂台……”
“洪师傅,他们还打出一副对子是:锤打震山猛虎,还有……棍击腾海蛟龙。这分明是对你不尊,所以我才上台来的。”涂贯成抢话道。
“你……”洪震山满脸气愤地看着胖和尚。
“这对子嘛……我们打出多少年了,纯属巧合,并无敌意,还请馆长见谅。”胖和尚抱着双拳说。
“既然如此,洪某告辞了,”他对涂贯成说道:“涂师傅,我们走!”
“洪馆长,洪大侠请留步。”胖和尚见洪震山要走忙上前说道。
“怎么,这位师傅还有什么事吗?”洪震山回头说道。
“是这样的洪馆长,我们是仰慕你洪大侠之名而来的,也就是说想向洪馆长讨教几招。”胖和尚稍停一下又说:“这样吧,贫僧想与洪馆长切磋切磋,我想洪大侠不会不赏这个脸吧?”
“洪大侠你这把鬼头大刀远近闻名,让我等见识见识一下嘛。”这时那几个和尚都是灵霄洞之妖。他们这些山妖到此真正目的他更是不明白了。所以爽快地说:“那……恭敬不如从命,请师傅亮招吧!”
“得罪了。”胖和尚说着右手抡起大锤便向洪震山劈头砸来。
洪震山见来势急猛,他哪里顾得上用大刀架挡来了个后翻身。谁知这一锤收了回去。洪震山还未站定,左手锤横向他腰部扫来。他即刻身体后仰呈斜状等大锤“呼”的一声从胸前扫过,又猛地用力站起,身体还未站稳,那右手大锤照直胸口捣来,洪震山急忙向一侧闪去,身体是躲了过去,可那把大刀碰在大铁锤上,“铛”的一声响,溅出无数铁星来。二人正要斗下去时,只听台下高声叫道:
“高手!二位真是将遇良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