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去?”
花盈实在是太惊讶了,“那可是美国呀,多好的机会呀,不去太可惜了。”
“有什么好可惜的,说实话,我就没觉的美国好,读书上学当然还是在国内比较好。其实,我早就相中燕大了,我立志要去那里读书。”
“燕大?”花盈的黑眸子里闪烁着星光。
“对,怎么样,你喜欢吗?”
花盈点点头,“我也很喜欢,只是…以我的水平去燕大还有很大的距离。”
锦轩将一只手覆在她的手上,“你放心,有我在。”
锦轩不去美国读书的消息震怒了奶奶,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辛苦养大的孙子竟然会为了别人而忤逆她的意思。更关键的是,他竟然糊涂的想要放弃更好的学习环境,而他前不久还声称自己已经是个可以为自己的言行负责的成年人。
可生气归生气,正所谓姜还是老的辣。等奶奶怒气一消冷静下来之后一想,处于青春期的锦轩叛逆是他不容忽视的标签,万一强制逼迫不仅不会取得理想的效果,还有可能会物极必反。于是,奶奶想了良久,决定既不答应也不反对,面上依旧如常,打算等待时机再行解决。
锦轩见奶奶没什么反应,不赞成却也没反对,心下觉得奶奶也不是没有答应的可能。他想,奶奶就只有他一个孙子,而他又是锦家唯一的香火,奶奶真心疼他,只要他坚持到底,奶奶没有可能不答应。
锦轩也不是个胡闹的孩子,他认为既然自己的选择已经发生了变化,就要马上付诸实践。他利用课业时间研究了燕大,又通过已经毕业在燕大攻读学位的学长了解了一些燕大的情况,心里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去高考,也好了解一桩心愿。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费尽心思的锦轩哪里会知道,他最在乎的人会忽然之间一夜消失,而且还是消失的干干脆脆,无影无踪。
锦轩当下慌了神,傻了眼,怔忡的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一动也动不了。
奶奶说,花姨的老家出了事情,务必要回去,而且归期不定。而锦家又少不得人,于是,花姨便辞了工作,带花盈返了乡。
锦轩哪里肯信,他撂下一句,“我找她们去。”
“回来!你要到哪里去找她们?真是荒唐透顶!”
锦轩扭头看向奶奶,一脸怨气,“是不是你赶她们走的?就因为我不想出国,你便逼她们走?花盈才读完高一,她今后的前程怎么办?你会毁了她的!”
奶奶也是这时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管怎么样,我都不许你去找她,退一万步讲,即便找回了她,你们也不可以在一起。”
“为什么?”此时的锦轩就像一只发怒的狮子,“就因为她是花姨的女儿,就因为我们身份悬殊吗?”
“啪”的一声,所有人都惊呆了。
唐逸本来就被锦轩和奶奶的争执吓到,而奶奶的这一巴掌更是让他意识到问题比他心里预想的还要严重一万倍。
“奶奶,奶奶。”唐逸连忙上前,挡在锦轩的身前,他的声音在发颤,毕竟这还是他头一次在奶奶面前为锦轩说话,要知道,在他眼中,锦奶奶和他自己的亲奶奶没什么不同。
“奶奶,他可是您的亲孙子,锦家的唯一血脉,您要是把他逼急了,再让他做出什么不好的事儿来,奶奶您可是会遗憾一辈子的呀。”
奶奶苦笑着看着唐逸,“呵呵,一辈子,对我这个半个身子都入了土的人,哪里来的一辈子。”奶奶犀利的目光打在锦轩的脸上,“好,你若真想知道,我便一五一十的告诉你。”
锦轩一个激灵醒来,他抬眼看了下不知何时从房里出来的花盈,她正悄悄的准备塞个枕头垫到他的脑袋下面。房间里只开着壁灯,不大亮,深灰色的光影打在花盈的脸上,那熟悉的面孔,熟悉的味道,让他暂时忘却了睡梦中的苦楚。
“你怎么出来了?还是一直没睡?”
锦轩坐直身体,故意给花盈留出一个位置,花盈心领神会的在旁坐下,注视着他。
“我睡不着。”
锦轩“哦”了一声,揉了下酸疼的脖子,“你饿吗?要不要吃东西?”
花盈摇了下头,“不用了,你还想睡吗?如果不睡,我想和你说说话。”
这让锦轩颇感意外,他等这话等了多久,怕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好,你说,我听。”
花盈歪了下头,两只眼神炯炯有神的盯着他,“你就不问是关于什么的?”
“反正我想听,你说什么都行。”
花盈忽然觉的眼前的锦轩又回到了八年前那个阴郁沉默的男生,那个只会跟自己多言,跟自己多笑的男生。
“我想说说高山,我不想你继续误会我和他。”
这个名字让锦轩莫名的产生出一股紧张感,他随意的挪动了下身子,双手交叠搭在膝盖上,许是又觉得不妥,再又松开。
“我是在大一的下半学期认识高山的,是在一个公共课上,他竟然帮我解围。”花盈苦笑着抽动了下嘴角,“其实,我从锦家出来之后就不再是原来的我了,等到了大学,我的所有时间都被学业和打工占据着,我甚至都记不全班级同学的名字,你觉的荒不荒唐?这样的我没有朋友,没有伙伴,我从来都是一个人进进出出,我根本没有精力去想同学们是怎么想我的,但我肯定的是,他们没人愿意帮我,可高山竟然愿意,这是不是一件很让人感动的事情?”
锦轩轻笑一声,“然后呢?”
花盈摇摇头,“我后来知道他是学计算机的,而我学的是中文,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专业,他却知道我,了解我的生活,我很奇怪。更奇妙的是,那天课后的中午,我竟然又在食堂遇到了他,他刚好也是一个人吃饭。我问他是怎么知道我的,他笑着说,他们全系都知道我这个拼命三娘,而他并不是他们班上最先知道的人。他说,如果我有什么需要可以找他帮忙,特别是金钱上。”
花盈顿了顿,“我当时以为他是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便对他敬而远之。他问我是不是对所有人都这么冷淡,我才猛然发觉我已经变了。”
“后来呢?你们的交情应该不止于此吧。”
“这个全拜我那个表哥和他的哥们儿大花。”
“他们如何找得到你?”
“他在燕城上技校,刚好也和我学生住的不远,可能在街边看到我了吧。”
“他纠缠你?”
“是,那段时间我的精神高度紧张,即便走在校园里都担心后面有人跟踪我。好几次,我把我的同学都吓到了,他们骂我是神经病。我也觉的我反应的有些过激,一连数日没事儿,我以为他不会再纠缠我了,谁知,有天晚上我从学生家里出来临近学校的路上竟然就撞见了他们。当时表哥和大花都喝了酒,比平时还要嚣张,大花说什么都要带我去唱歌,我不肯,表哥上来就把我扛在肩上。”
锦轩紧紧的握住她冰凉的双手,“如果不想说,可以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