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之后差不多一个月都没有联系了,平日里在公司碰到,也只是远远一瞥。
前些天吃饭的时候,看到他和言小姐挽着手就从她的身边擦肩而过,莫名登对,她看风轻扬的眼神,夏未央并不陌生。她突然就想到那天在耀眼的她身边的自己,原来她是有这样的念头吗?夏未央自嘲的笑了笑,对着她,自己毫无优势可言,完败。他似是没有看到她,只是被那位言小姐若无其事喊住,好像不曾知道她和风轻扬的关系一样,“未央,你也在这吃饭,一起吧。”她强扯着笑对他们摇摇头,身边的苏茉想说什么,被她拦住了。她想,他们这样算是游戏结束了吧。梦醒了。
她却不知在她走后,风轻扬立刻把言妍的手拿下来。
这样最好,她道行太浅,不想泥足深陷。
以前他总爱带她来这里吃饭,因为她喜欢吃这里的菜。后来她在他抽屉里发现很多胃药,其实他胃的不好,应该适宜清淡口味的饮食,却因为是她喜欢的,他愿意作陪。那么,她可以理解成这位言小姐也喜欢这里的菜,所以他才会来吗?
她应该庆幸的,却有些莫名失落。每天回到家,即便电视的声音再大,也掩饰不住一室冷清的状态。住在他家的时候,两人都不怎么说话,他会在客厅处理公务,而她会看各种动画片。各忙各的,却能让她心安。而现在呢,工作频频出现小误差。他的影响力大得可怕。什么时候他已经踏入了她的生活?紧接着在她的世界里肆意妄为?
其实这些天的工作不忙,再忙也没有他们行政的什么事,可是她却主动要求加班,忙得天昏地暗也好,不会乱想。
许是室内冷气太强,和室外温差太大,她怀疑是感冒了,头隐隐作痛,只多喝了点水,好了一些,她也不以为意了。
不料到了下午,痛得更加厉害了,觉得自己在不停地旋转、移动、摇晃,连小静也看出了不对劲,扶着她说:“未央,怎么了?你脸色好差。”她刚想说没事,却感到眼前一黑。
等她醒来,周边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她知道这是在医院,而她讨厌医院。父母就是在在医院里就这么走了,永远的离开了她。
她只记得当时是想安慰小静说自己没事来的,却没想到当下天旋地转,就没什么印象了,估计是晕倒了同事们送她过来的吧。
回想起来,隐约中有人在跟医生说话,只觉得那个低沉好听的声音很熟悉,她极力的想分辨出那声音,她意识不清总也听不真切,真像是个梦境。梦中有人一直握着她的手,不时探住她额头,清凉清凉的,让她心安。
她望向窗外,应该是晚上了,外头亮着灯光,窗旁居然站着个人,那个背影让她熟悉而又陌生。
她眨了眨眼睛,又闭上。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没有清醒,这是在梦镜中,不然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她闭了一会又睁开过来,又望过去,果真是他。
他们有多久没有单独见过面了?她觉得是很久很久了,现在单单看着他的背影,她的心都不由得扑通扑通的跳起来,她已经没办法思考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
他像是察觉到她在看着他一般,竟突然转过头来,她忘了收回目光,看着他直直的盯着她。他没有说话,缓缓地走了过来。
这一刻她发现他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沉稳帅气,整个人似乎有些狼狈和风尘仆仆。
过了好久,只听见有人在门上敲了几声。他收回目光,方才说道:“进来!”
医生和护士走了进来,说还要再量一次体温,她嘴巴干干涩涩的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全身软绵绵的,由着护士摆弄。
她环视了房间一周,才发现这是个单间,没见过猪肉,至少也见过猪跑,房间的摆设不像是她住的起的。
“39度,已经降了一点,不过还是在烧。”医生的声音传来。
“不能尽量让她快些退烧吗?”针也打了,液也输了,还是烧的那么厉害。
“这样吧,再用些酒精擦拭,会好得快些。”医生殷勤得很,又向身旁的护士示意。
护士小跑了出去,又进来的时候带着酒精和毛巾,正想给她进行降温的时候,他接了过去,“我来。”
护士艳羡地笑着说,“真恩爱”便出去了。他温柔的将毛巾放置在她额头,一会又掠过她的颈部,手部,凉凉的,痒痒的。她有些忍不住,避开了一下,他明显怔忡了一下:“怎么了?是太凉了吗?”
角落里的灯光暗暗的,看不清他的表情,这是她醒来这么久他和她说的第一句话,她小心翼翼地摇了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他的语气里满是冷意。
他冰冷的话像是利剑袭来,头痛欲裂,她居然尝到了咸咸的味道,是她的泪吗?朦胧中一双温柔的手拭去她的泪水,这触感异常温暖,像以前的生病的时候,父亲探上来的手。可她喉咙痛得好像刀割,连喝水都很痛,全身关节骨头酸痛得要命,动或不动都痛苦。她有些委屈的发出嘶哑的声音:“我想吃冰淇淋!”
“你生病,不能吃!”他断然拒绝。
“我就要吃!”她突然就想任性一把。
“你病好了,我们再去吃!”
“不要,我就要现在吃!”她不依不饶。
“夏未央你听话,现在不能吃凉的!”
“那你可以加热再给我吃啊!以前我生病说想吃的时候,妈妈就加热拿来给我吃了,你不关心我,所以不给我吃!”她也不想说出这么任性的话,可是她就是忍不住。
她以前体质不好,总爱生病,每每生病她就异常的脆弱和任性,每回她一生病父母亲就不敢离开她半步,即便是小小的生理痛也一样。有一回她也是发烧了,不知道怎的,一天都没有食欲,到了晚上的时候,她突然就说很想吃冰淇淋,母亲二话不说的出去,回来的时候,递过一杯子温温的冰淇淋,对她说“冰淇淋来了”。说是冰淇淋,其实不过是融化了的冰淇淋水,脆皮筒都像嚼棉花一样不脆了,可她却觉得那是她吃过最好吃的冰淇淋了。
想到这些,她的泪水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止也止不住。
而他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她已经看不到他了,他肯定不会再回来了吧,她居然那么任性的提这种无理的要求,再正常的人都会觉得她不可理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