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家玩笑了好一阵,在胤祥的催促下,才领着众人进了正厅,掀帘一看,发现里面摆着两张大桌子,各式精致美味的菜肴早已备好,家仆们都恭敬的站在两边,准备着伺候各式主子。我招呼着福晋们在靠门的桌子边坐下后,便开始叨起家常来,不远处还有古筝长笛伴奏,合着大家的欢声笑语,让人的心情倍感轻松。
胤祥和众阿哥们都坐在另一桌,时不时地转头去看他,却发现他每次也刚好在看我,向对方投去一个安心的笑容后,便各自回头,继续张罗起来。平日里的普通家宴,几乎都成了福晋们争奇斗艳的机会,放眼望去,周围的福晋们的衣着都十分鲜艳华贵,谈笑之间,每个人的眼神也总是有意无意的打量着身边的人,或许,这也是显示身份的另一种方式吧。
左边素以温婉端庄著称的四福晋,身着深紫色的丝织暗花旗袍,头上的珠花虽少但精,样式无一不独特精美,言行举止看似内敛沉稳,却有一种庄重大气之美。而右边的镶旗,跟四福晋截然相反,她身着鹅黄牡丹旗袍,衣襟边还镶着金丝,发间的珠花更是夺目耀眼,脸上的妆容浓而不俗,她一开口,人们都跟着附和,骄横张扬的气质足以震慑全场。
心里正暗自感叹着,不远处的九福晋董鄂氏就笑盈盈的开口了:“这次十三弟大婚,我们爷就老是念叨,送去的礼品太微薄,呵呵,十三弟妹不要嫌弃才是。”
我一个劲摇头:“九嫂这是哪里的话,你们大家送的礼品就是太过奢华了。”
这时,四福晋也握上我的手,嘴角虽柔和的牵起,眼底却是波澜不惊,不知道这种笑容意味着什么,但是能这样笑的人,一定不简单:“九福晋说得对,旗儿,现在弘昌阿哥也大了,四府上还有好些个丫鬟,等回去后我让人送来,毕竟多些人你也省心些。”
我忙摆手回绝:“府上的丫鬟奶娘已经够多了,不麻烦四嫂了。”
四福晋还欲开口劝说,却被镶旗大声打断:“要我说,这放在爷们身边的丫鬟啊,你们一定要多留心,像四哥他们那位年氏,不也是丫鬟出生吗,瞧人家现在,多风光啊,别看我们这四哥平日里冷淡,可对这位侧福晋啊,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
镶旗说完,大家一下全都沉默了,表面上好像在做自己的事,其实余光却看着这一切,各自都心怀鬼胎,摆出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样子。这一大串话,句句都针对四福晋,就是傻子也定能听出里面的刺来,我握紧了镶旗的手,担忧的看向四福晋,原本以为她会生气,谁知她却从容的一笑,缓缓开口:“年氏模样生得清丽可人,言行举止也沉稳大方,四爷见着喜欢,就收入府中了。”镇定地说完,又飞快的瞥了镶旗一眼,朝着大家说道:“为人之妻,做好自己本分的事就好了,那些爷们家的事,还是少管为妙。”
镶旗挑着凤眼,冷哼一声:“我这不也是为四嫂你担心吗,如今耿氏又生了弘昼阿哥,四嫂,你的地位,可得坐稳了啊。”
“我哪有妹妹这等福气,如今八弟府上人丁凋敝,这在咱们大清朝还是第一例啊,妯娌之间,有句话说出来,我也不怕妹妹多心。”四福晋垂下眼睑,稍顿了顿:“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清楚地感觉到镶旗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抖,她的脸色发白,紧咬着嘴唇,终于忍不住,拍了桌子猛的直起身子,眼睛睁大了直盯着四福晋。怕她出什么乱子,我也随着她站了起来,拉了拉她的手,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好姐姐,你这是存心给我添乱子吗,人家一时的气话,你怎么当真了,你郭洛罗氏的胸襟气魄,可不能输给她乌喇那拉氏啊。”
听我这么说,她才勉强的坐了下来,我夹在她俩中间,左右为难,众人也都自顾自的玩笑着,没有谁敢上来劝,四爷和八爷,两位都是不好惹的主,毕竟这样吃亏的事是人都不愿意做。我急得满头大汗,正思索对策时,就被十福晋口中的“十四”吸引去了注意力,于是集中精神,仔细地听着:“前些日子,皇阿玛才将完颜氏指给了十四弟,据说她阿玛可是从二品的内大臣。”
整个人怔怔的,心里竟有些失落,还没缓过神来,九福晋又连声附和起来:“可不是吗,我听说,她虽是女子,可她阿玛从小就让她跟少爷们一同学习,骑射功夫一点都不输于男子,配十四弟那样的骄躁性子正好。”
是啊,这样一个女子,想必胤祯一定会很喜欢,日后,也有人可以管管他了。我轻轻的笑着,四福晋见了,皱眉唤道:“旗儿,你怎么了?”
这才回过神来,我摇摇头,慌忙掩饰自己刚才的失态。四福晋一愣,复而又扯出手绢帮我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许是天太热了,你才大婚,可要仔细着身子。”
我笑着点头,桌上气氛一时尴尬起来,我定了定神,端着桌上的酒杯站起身来:“旗儿敬各位嫂嫂一杯,日后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还请嫂嫂们多多包涵。”
说完,仰头喝了酒,大家也都随声附和着,各自喝了酒。或许是喝得太急的原因,才一杯酒下肚,就感觉有些胸闷,向各位请辞后,就离席出了房门。迈着细碎的步子,慢慢来到荷花池边的廊桥上,深呼吸着大自然的新鲜空气,心中才清明起来,低头描绘着衣角上的花纹,脑中突然浮想起多年后和胤祥儿女成群的样子,想着想着,所有不愉快的抛到了脑后,一个人傻笑起来。
“一个人都能笑得这么起劲儿,看来,你是真的很开心。”
思绪被身后一个淡淡的声音拉了回来,转头一看,见胤禛一袭藏青色家常长袍,身子微微下俯,双手扶着廊杆,目光望向下边的池塘,除了表情一如既往的严肃之外,感觉今日的他,也少有的随意。我走到他旁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里面太闷了,出来透透气。”
他站直了身子,上下仔细打量我一番:“你这样,挺好。”
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皱眉道:“是吗?我倒觉得太过严肃。”说罢,又把双手举到他跟前晃动:“你瞧,我这双手,还真可怕。”
他瞥了一眼我的手之后,忍不住笑着摇头:“人人都这样,怎么到了你这里,倒成了可怕了?”
我嬉笑着玩弄着手上的指套,身子也随之不停的向后退着,不料身子被脚下的台阶拌到,我大叫一声,整个人就直直的向后倒去,闭上眼睛,准备结结实实的摔到地面上。良久,身体并没有之前预想那样痛,相反地,身体被一个温暖的东西接住,睁眼一看,胤禛那轮廓分明的脸就近在咫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慌忙起身时,身后突然响起胤祥的声音:“多谢四哥。”
他伸手揽过我,复而又说道:“先前出来时,四嫂好像有事正寻你来着。”
胤禛点点头,就转身朝着正厅的方向走去,看着他的背影,胤祥突然扶住我的肩,上下打量着:“伤着哪没有?怎么这么不小心。”
看着他紧张的神情,忍不住笑开了:“没有,好在胤禛及时接住了我,否则你福晋该见不得人了。”
他轻轻刮了下我的鼻子,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后,牵起的我手也朝着正厅的方向走去,看着他的不自然,我猛地停住了脚步,他回过头,不解看向我:“怎么了?”
“刚才……我只是觉得胸闷,想出来透气……”
他轻轻一笑,上前捧住我的脸,认真地说道:“不用解释的,如果连这点都不相信你,以后又怎么陪你走完一辈子呢,我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你,你的多愁善感,你的优柔寡断。”
顿时,鼻翼一阵酸涩,紧接着眼眶就红了起来,用力的抱住他,默默地点头,他总是这样,把我的每个举动都看在眼里,总是无限度的包容我,感动我,直到,将我慢慢融化。
闹腾了到了晚上,大家才舍得打道回府,我和胤祥站在大门口,目送着一辆辆马车,直到人群全部散去,才轻松的叹了口气,揉着发酸的肩膀,疲倦得只想美美的睡一觉。胤祥倒丝毫没有疲惫的意思,他的心情好像不错,一边向府里走着,一边对身旁的一个丫鬟吩咐道:“你伺候福晋回房更衣。”
我急急的追上他:“更衣?干嘛?”
“你听话照做就是了,一会儿还要给你个惊喜。”
疑惑的看着他,思索了好半天,才随着丫鬟走入厢房,刚一推开门,就被一群丫鬟们团团围住,还没来得及反抗,头上的珠花就被摘下,乌黑的长发瞬间散落,衣裳也被众人脱得精光,只剩下粉色的肚兜和底裙,我后退一步,捂住身子警惕的看着她们:“你们这是做什么?”
丫鬟们只是掩嘴轻笑着:“福晋,这都是爷吩咐的。”说完,一群人又上前拉开我的手,紧接着裹上一层薄薄的淡绿色轻纱。
我打量着自己的身体,惊讶道:“你们爷想干嘛,该不会是想带我到大街上去溜达吧?”
丫鬟们仍旧是笑,大群人推着我,朝着偏房走去,还没走近,就看见热气腾腾的雾气,走过屏风一看,我兴奋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眼前是一个大理石浴池,清澈的水面上漂浮着各式花瓣,合着这缭绕的烟雾,乍一看就像是仙境。
丫鬟们都退了下去,没有多想,就顺着台阶走入池中,才发现池水齐腰,虽不能游泳,戏水却是绰绰有余,我欢快的笑着,手臂轻轻滑过池面,捞起水中的花瓣,放在鼻翼间,花香顿时弥漫开来,长发顺着水波飘荡着,仿佛有了生命般,自在的畅游着。
“你喜欢吗?”
听见了声音,才发觉胤祥正站在池边,他只着中衣,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的举动。我点点头,甜甜的笑着:“真好,谢谢你。”
他也笑了起来,慢慢走到我身边,良久,才忍不住按住不安分的我:“旗儿。”
“怎么了?”
他不说话,只是痴痴的看着我,双手随之微微用力。我慌忙低头,双手不自然的环住他的腰,不敢去看他的眼睛。良久,他才喃喃道:“怎么办,你太迷人了。”
我紧张的向后退去:“这么多年,你还没看厌?”
他坏坏的笑着,突然大步上前,一把捞起我,一边朝着床榻走去,一边在我耳边低语:“咱两可是一辈子的事儿,现在看厌了,你让为夫日后看什么?”
还想多玩会儿水,试着反抗,却发现全身已使不上任何力气……
窝在胤祥怀里,想起了白天发生的事,于是仰头抱怨道:“四嫂跟镶旗这关系,我夹在中间,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他沉沉的叹气:“可不是,四哥那边也一样,有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既生禛,何生禩.”脑中突然想到了很久以前看过的一句话,想着想着,嘴里也不自觉地念了出来。
胤祥听了,搂着我的手明显的紧了紧,我看住他的眼,认真地说道:“别人我管不着,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