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屏住呼吸,紧紧握住胤祥的手,他也把我藏在身后护住,皱眉直盯着假山。此时很安静,几乎可以清晰的听见我们咚咚的心跳。
过了好一会,一个娇小的人影从假山后缓缓移了出来,逆着光看不清面容,但是那优雅的步伐,轻盈的体态看上去很熟悉。还没等我开口,胤祥试探道:“玉娆?”
是玉娆,她走近了些,可以看清她梨花带雨般的脸,眼睛红红的,还闪着泪光。我和胤祥见了是她,眼神疑惑的对视了良久,我便上前扶住她小心的问:“你怎么会在这?”
玉娆带着哭腔轻声回答:“我……我本来在散步……我不是故意的。”
听她这么说,想必一定是和我一样正出来散步,结果不小心撞见了我和胤祥,听到了我们的对话,然后产生了误会,怕被我们发现,就躲在假山后。
我笑着扯出腰间的手绢擦着她的脸,安慰道:“撞见我们就过来啊,干嘛躲着呢。”
“我……我什么都没听到。”她慌忙解释。
她肯定是误会了,我偏头瞪了胤祥一眼,又一把抓住她的手:“就是你听到的那些,其它的没什么!”
她抬头睁大眼睛看着我,随即又低下头,眼中,分明闪过一丝欣喜的神色。
好象天气又转冷了,他们都有些微醉,回了漱芳斋,外面就下雨了,温和淅沥的春雨,滴打在金碧辉煌的屋檐上,叮叮咚咚的,甚是悦耳。沐浴完趴在炕上,推开雕花窗户,细细的观赏着打在地上的雨,啪的一下,然后水珠四溅。天也雾蒙蒙的,更加的不真实,不知是雨的颜色,还是雾的颜色,这时的天有些微白,多的还是惆怅。
卷起袖子,伸出手去接窗沿的雨滴,没一会,凉凉的水珠一颗一颗的打在手臂上,看着白皙的皮肤上散落的雨,像是一个个破灭的泡影,闭上眼睛深吸湿润的空气,脑中又浮现出了玉娆的影子,总觉得我和她之间有什么东西隔着,不象跟镶旗在一起,可以完全交出真实自己。
不知坐了多久,直到胭脂为我搭了件衣裳,才发现天色已经很晚,便回床躺下,抛开一切,进入迷梦。
日子总是不经意间一天一天的过,平平静静,这日刚准备去额娘那请安,路上就听见后面有人唤我,转头见胤禛匆忙的走了上来,鼻翼还有些汗珠,看我停下轻叹:“总算找着你了。”
“正准备去给额娘请安,你这么急干嘛?累成这样。”我嗔道,看着他的样子又不禁笑了出来。
见我看着他笑,下意识的低下了头,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擦了擦鼻翼的汗。见他这样的举动笑得更欢了,纵使他后来能坐拥江山,成为万人之上,但此时的他,只是胤禛而已。
他无奈的皱眉:“跟我去东暖阁。”说完便转身带着我往反方向走去。
“东暖阁?做什么?”他的步子太大,我小跑着跟在他旁边问道。
他低头看我,浅笑了下,便放慢了脚步:“皇阿玛寿辰快到了,今儿个刚好他们都在,一起商量寿辰的事。”
是啊,转眼阿玛寿辰又快到了,前前后后算起来已经陪阿玛过了十几年了,不禁感叹起时间的流逝。随即又转念一想,不管是谁的生辰,只需带张嘴就行了,其他的怎么都不用着我这个格格操心,便问道:“有我什么事?”
他瞪我一眼,随即又笑开了:“当然没你的事,皇阿玛让我把你带去。”
我会意的点头,紧跟着他走着,良久都无话,一时想起拜托他的事来,便想开口。
“胤禛.”“旗儿。”刚唤他,赶巧他也正唤我,于是相视笑开了。
“上次你求我的事……”
“我也正想说这个!”我打断他。他真是神了,知道别人想什么。
“我正是把她安排在东暖阁当差,差事不重。”
“谢谢你了。”
他轻勾嘴角,办事总给人塌实的感觉,让人不得不放心。
阿玛平日下了朝,除了上书房,就最喜欢在东暖阁批改奏折,玉娆在这也就是负责整理之类的,任务很轻松,待遇也不错,也多亏了胤禛的细心,这么好的去处,连我也没料到。
不久就到了东暖阁,阿玛一身便装坐在上方桌前,阿哥们就坐在下面的椅子上。
“呵呵,朕可是好些日子没见旗儿了。”阿玛朗声道。
我找了位置坐下,也笑着开口:“阿玛政务繁忙,旗儿不好打扰。”
“前些日子听德妃说你最近懂事不少,看来的确如此啊。”
“那是当然。”听到阿玛的表扬,开始暗自得意起来。
“皇阿玛,这旗儿是恭维不得,看把她给乐的。”胤礻我见我得意的样子,也笑着打趣。
“是吗。”阿玛笑道,随后又转头满眼宠溺的看我:“上次你生辰的时候,朕送了你一件有意义的东西,那这次是不是该你送朕了?”
“这是哪的话,阿玛再怎么不济也是皇上啊,怎么倒向旗儿要起东西来了。”我撅着嘴偷笑。
“话可不能这么说,自己女儿送的东西倒要比那些个金银珠宝贵重得多。”阿玛继续说,此时的他,也不是扬名千古的君王,而是疼爱女儿的父亲。
“那您得让我回去想想。”我答道,转而又说:“但我可没有像他们那样贵重的宝贝。”
“怎么这么吝啬?皇阿玛简直白疼你一场。”胤礻我又摇头插嘴。
我不服气的反驳:“礼薄情谊重,你们送的都没意义,阿玛才不高兴。”
“也是,朕看你们几个也都别送得太贵重了,简单些就好。”阿玛也笑着附和。
他们在下面应着,随后就商量起了寿辰的事宜,我偏着头到处寻着玉娆的身影,过了一会,见她端着茶壶缓缓从里屋进来,先是给上边的阿玛上了茶,再下来依次给我们添茶。我看着她吐了吐舌头,她也朝我莞尔一笑,偏头继续工作。
他们都认真听着阿玛交代事情,玉娆刚刚走到胤祥面前准备掺茶,谁知手突然一偏,滚烫的茶水就淋到了他身上。胤祥慌忙起身拍着自己的袍子,我惊呼出声,正欲起身帮忙打理,却见玉娆惊慌的跪倒在地:“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
胤祥紧皱着眉毛,不住的拍打着自己已经被茶水渗透的月白色长袍。玉娆见状忙扯出手绢,急急的擦拭着他被茶水弄脏的地方,这时胤祥抿着嘴坐下,皱眉看着她的举动。
擦拭了一会,玉娆的脸上又挂起了泪珠,她跪在胤祥身边,面向阿玛:“皇上恕罪,奴婢不小心……”
“你就是玉娆吧,早就听老四说过,既然是旗儿的朋友,朕又怎么好追究呢。”阿玛看着我说。
原来阿玛一直都知道玉娆,我抬眼使劲瞪着胤禛,阿玛见了又笑道:“你别怨老四,这东暖阁平白多出了个人,朕能不注意吗。”
我点头应着,阿玛继续说道:“朕看玉娆平时也伶俐得很,快起来吧。”
见玉娆还一动不动的跪着,又准备起身欲扶她起来,刚站住脚,胤祥飞快的看了我一眼,连忙亲自扶起了地上的玉娆,还看着她温柔的笑着:“皇阿玛都说没关系了,你先下去吧。”
我看着他们硬是愣愣的退回了座位,后来玉娆也退了下去,他们又开始议事,没心情听讲什么,只感觉全身血液全往脑袋上直涌,深吸着气回想刚才的一幕,终于忍不住把手中的茶往桌上用力的一放,大厅顿时传来砰的一声,随后又鸦雀无声,所有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
“丫头这是怎么了?”阿玛打量着我,眼中尽是深邃。
我起身上前道:“我突然不舒服,想先回去了。”
“好好的怎么突然不舒服?”
“我恶心,想吐!”
“朕宣太医来看看。”虽然语气严肃,可阿玛眼里却有莫名笑意。
“不用了,离开这就好了。”
“皇阿玛,我送旗儿回去!”这时胤祯起身道。
阿玛见我态度坚决,也不再阻拦,便叮嘱胤祯道:“也好,你路上多留意些。”
和胤祯出了东暖阁,心情还是没见好,他说什么也不理,就一个人低头闷闷的朝前走着。
“旗儿,我在宫外听人讲了个笑话。”
……
“旗儿,前些日子我得了个宝贝。”
……
“四哥府上的母狗下小狗了,改日带你出宫看去”
一路上,他一直在耳边不停的唠叨着,我不耐烦的转头瞪他:“我说十四爷,您就不能歇歇。”
因为在偏头说话,步子也走得急,没注意前面的来人,突然侧身砰的一声撞到了一个人身上。火气一下又蹿了上来,正欲发作,眼睛被一抹明黄映得生疼,耳边随即传来胤祯的声音:“臣弟给太子和太子妃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