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白又软又乖巧,还很温顺,她发现这只兔子,真的让她越来越爱不释手。睡觉的时候,吃饭的时候,散步的时候,就连洗澡的时候,她也舍不得放开它。走到哪儿,抱到哪儿,几乎很少让它离开她的怀里。
每天,她洗澡的时候,一定也会把它带进浴室,放在浴缺边沿上,用沐浴露替它揉洗。洗完后,总会用吹风机,先替它吹干那身软软的毛儿,拿梳子替它梳毛,之后,总会把它抱起来,用脸摩挲它白白软软的毛,鼻间尽是沐浴露的清香。
她很喜欢它长长软软的耳朵,有时还会恶作剧地把它的耳朵打个结,顶在头上。尤其喜欢喂它吃胡萝卜,看它在自己腿上,一小口一小口啃食的样子,煞是可爱。还有那双红灿灿,像宝石一样漂亮的眼睛。
然后,突然有一天,它变得面目全非。她所钟爱的,那身毛,那双眼睛,那对耳朵全都不见了。光秃秃,血淋淋,半死不活在桌上抽搐。
顺着那血迹,和那些零零碎碎掉在地上的白毛,她立刻在后院找到这残忍的凶手。只见他满嘴血腥,嘴角边还沾着一撮兔毛。
“你……上月尘,你……做了什么?”
简直不敢相信,他竟然会……这么残忍。并不是直接吃掉,似乎也不打算吃掉,却撕了它的皮,控了它的眼,咬掉了它的耳朵。这……比直接将它拆腹入肚更残酷。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在她好不容易相信他时,在她好不容易以为他有了人性时……终究,没办法吗?狼,凶残的本性……
握紧了拳头,一个转身。她现在……不想看见他。
才迈出一步,身后一声嘶啸,一道讯猛的黑影,一跃而起,拦住了她的去路。无论她想往哪个方向移动,哪怕是后退一步,他也会冲她嘶咆。
不同于平时的样子,此时此刻的他,就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幽黄的眸中涌现一抹炽烈的狰狞和混乱。
想向前又不敢向前,心底涌起的那股炽烫好像要爆裂般,他好烫,好难受,想挣脱,想挣脱。
仿佛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他显得更狂暴。一会儿冲她嘶嚎,一会儿又冲着四周乱咆,整个人似乎十分焦躁难熬。
只见他突然俯下身,不断地用那双早已没了尖利指甲的手,拼命挖刨地上的泥土。将手指挖得直淌血也不肯停止。这样似乎还觉得不够,他又低下头,发了疯似地撕咬那些深长在地下的石子,咬得嘴里涌血,还是不肯停止。
最后,竟又一次,拿头猛地磕向了地面
终于,他停止了那疯狂的举动。
静下来的空间里,他一声声的喘息,听得格外清晰。
“上……月……尘?”
她颤着身,蹲下身。只见血,一点点,一点点,溢出,流动,蔓延。
这里的地面,不同于浴室墙壁的平滑,一颗颗尖凸的石子,在那样猛力地冲击下,也会变成尖锐的利器,深深刺进血肉里。
慢慢地,慢慢地,他抬起头,血从额间不断地滑下他的脸,幽黄的眸中仍然染着猛烈的混乱,可更多的似乎是痛苦。一份他不知道的,汹涌的,炽烫的,郁积在心中难以发泄的灼痛。
抬起手,想替他抹掉那些血,可又注意到他嘴边沾血的兔毛,手又轻轻地,无力地,垂了下来。
“你……到底在想什么?上月尘,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啊。”
无法沟通,无法理解,无法交流,无法感受对方的感受,无法知晓对方的知晓,那种无力感,有时真的叫人好无奈,也好痛苦。
对于她的疑惑,他的回答则是,一把钳住她的脖子,发恨般冲她龇牙眦齿,发狠般疯狂撕咬她的头发。
钳住脖间的力道,让她窒息。清晰地只是头皮撕扯,传来的一阵一阵的痛楚。
上月尘,你知道吗?人类即使觉得痛苦,也是不会像这样chi luo luo地暴露在人前,人类会掩饰,会隐藏,也会去……承受。你,还有好远好远的路要走啊。
混混沌沌的黑暗中,恍恍惚忽间似乎看到了那双水晶般冰透、冷感、空寂的银紫色眼睛。她想看清,看得更清,可影像越飘越远,身体好沉,好沉,好……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