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春雪起身拜礼,想来舒宁也该回延禧殿了。可她却见这皇贵妃头一次显露发愁的模样,竟是赖在藤椅上不愿离开——“姑姑,你这儿离延禧殿可远了,又得走回去,可真是累坏我!”舒宁话一出,春雪噗嗤就笑了出声,忙止住:“那可如何好?”
“罢了,罢了。”舒宁认命地从藤椅起来,由着春雪引路,望着天色渐亮,步至门前时,她又是一副冰冷的模样。待春雪推开院门,舒宁望着幽幽宫道长路,心里暗笑方才那会怕累会向人撒娇的自己,虽让人怀念,可到底不能再出现。想着,她缓缓迈开步子,循着来时的路,缓缓走着,也不知会不会再遇上莫凡,她最不想利用的人就是他,可在宫里势单力薄,她也只能倚仗莫凡。
“娘娘。”熟悉的声音从旁侧传来,舒宁转过身子看向宫墙侧,不觉笑容凄凉:“即使没有危险,只是想想,将军也这般及时地出现了。将军,莫不是又想劝本宫多顾好自己的身子吧?”
“娘娘凤体安康是王朝之福。”莫凡保持着自己与舒宁的距离,声音平淡,眼前的舒宁虽不再是宁姝的容颜,但看向自己时的澄澈目光,总是让他轻易就将两人重叠在一起。她受过多大的痛才可以改头换面回来,过去的劫难,他都知道。所以无论舒宁怎么故意诋毁她自己,他都知道那只是她的心伤成了殇。
舒宁不敢与莫凡对视,他望着她的目光总是那么悲悯情深,可她却无法给予任何回应。因而不禁就想迈开步子离开。
“廉王道是急事要见陛下,陛下方才已经离开了延禧殿。”莫凡淡淡说着,想来音量适中,是可以让舒宁听到的。
舒宁没有停住脚步,只是加快了步伐。凌庭醒来见不得她,也不知会不会询问延禧殿的宫人。况且廉王求见,也不知是什么事情。她想到齐天园时廉王的笑面藏刀,她心里替凌庭担忧起来。往时因自己只是妃子不便陪同凌庭出席重大的宴席,所以她对廉王的了解不多,只是在家宴上数面之缘。从前以为凌庭不怎么提及是不想她知晓朝堂之事,如今看来怕是不仅于此。
“你的脚步匆匆,想来又是替他担忧了。”莫凡望着舒宁的身影渐渐隐没不见,他收回目光,缓缓转身径自与舒宁反向而行。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带着的冰蚕手套,又将手放下。他只是伤了手,可她伤的不仅是手,还有身子、容貌,甚至是心。即使这样她还是爱着凌庭。所以,他还爱她,似乎也并不傻。毕竟她说让他痛了就放手,可她却仍飞蛾扑火。
“启禀将军,先前查探兰贵妃是否入葬皇陵一事,有新的进展。”莫凡方回到上京皇宫东大门——玄武门时,守门将士即上前汇报。他止住了将士的汇报,眼眸环顾四周,见皆是心腹将领时,才让其继续。
“因不便开启皇陵,末将只能从当年英宗入葬及皇陵动工时的守陵将士及监工查问。”该将士絮絮再道:“只末将发现当年涉及有关人员皆不知所踪,查问过那些将士及监工的家人都言他们失踪已久。当年皇陵修建的工人就更不可靠,名录已失。最奇怪的是,按理说来也是因为皇陵修建一事失踪的,可那些家属并不被地方府衙所接济。朝廷每年拨款给烈士家属的名单中,并无因守陵而失踪的将领。”
“知道了。”莫凡的眼眸渐渐变得暗沉,心里琢磨着娄家莫不是当真胆敢忤逆先皇旨令?虽修建皇陵完工后诛杀知情人士也不算离奇之事,可连守陵将士都失踪,朝廷还压着不查也没有对失踪将士的亲属有接济。若不是娄家报了假奏,就是凌庭并不知道此事。依照凌庭体恤将士的性子,定不会毫无慈善之举,那就只能是当年娄家在皇陵动工和英宗入葬有见不得人的手脚而杀人灭口了。莫凡愈发肯定自己之前的猜想,因而吩咐着:“你再去查英宗入葬皇陵后,此后三年谁因而被贬职,谁因而平步青云。”
“喏!”将士拱手恭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