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玉也就从男人目光里找到了某种熟稔的东西,心头不禁动了动。可这一切只是稍纵即逝,马上就恢复如前。如果换在三年前,她少不得要问他发什么感慨,现在却懒得问,她越来越觉得她俩如同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夫妻到了这一步,真的没点意思了,而问题是常人眼里他们还是恩爱的一对。有时颜玉也感到滑稽,却是无可奈何。很多事情她也看出来了,就是这么回事。
左旋也不在意颜玉回不回答,自顾自地道:“我想你一定怪我,是吗?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不说也罢。再说夫妻间的事情,很难说得清谁对谁错。”
颜玉隐隐感到丈夫有些不对劲,却也只是把这份感觉藏在心里。她已经习惯在丈夫面前保持沉默,表情淡然地坐在那里。
菜上来了,都是很高档的菜。左旋问她是不是喝一杯?颜玉摇头,说你喝吧!左旋也不勉强,只是用那种让颜玉都看着发怔的目光瞅了她一眼,说你吃饭吧。
夫妻两个,喝酒的喝酒,吃饭的吃饭,又没啥话说,似乎隔着层什么,怎么看也不协调。颜玉感觉到了,便想早早结束。她本来能够吃两碗饭的,一碗就放下了碗筷。左旋问她是不是吃饱了?颜玉颔首道:“你吃吧,我等你。”不知怎的就感到左旋喝酒的样子极是凝重,好像满腹心事,但她终是没问他怎么了。
从酒店出来,左旋说:“时间还早,我们把这个城市兜一圈好了。”
黄昏的感觉似乎永远是暧昧的。小车在街头不紧不慢地行驶。颜玉安静地坐在那里,街头某些景色慢慢让她起了兴趣,却也只是把它放在心里,不予指点评说。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已经没了在丈夫面前扯谈的习惯,就是丈夫说起,她也只是静静地听着。丈夫是极少跟她说什么的,她们的日子差不多形同路人。时下流行男女合租,颜玉暗地里不止一次把她们定在这一关系上,只是她们多了一道法律筑起的壁垒。
左旋似是自言自语地道:“算起来,我在这个城市生活了足足十六年。十六年!我看着它变得这么繁华现代。再过两年,不知又将变得怎样!这个时代啊,变化最快的莫过于城市的建设了。”
颜玉忍不住道:“你怎么一下就变得多愁善感了?这个城市怎样变化跟你我有什么关系?”
左旋像是猛然清醒过来,扭头看了女人一眼,说:“是呀,怎样变化跟我们没关系,随它怎样去吧。”
因为左旋的感慨,颜玉便也留心起来,果然发现这座城市变化甚大,只是自己每天生活在这里,穿梭于衔头巷尾,无心留意罢了。不知怎地就忆起倪之乎曾经同她谈过类似的话题。倪之乎说这个城市只有华丽的高楼大厦,缺乏自己的独特文化,细细想来,果然如此。又想如此刻意留心身边的事物,也只有倪之乎他们这类文人了。生活中那些琐琐碎碎的事,入眼他们则是另一番韵味,这怕是作家和常人的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