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风瞳孔紧缩,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像是给什么鬼魂给震慑住了,又或是被他们给勾去了魂魄,一动也不动,脸上一片死灰,看起来根本没有一点血色。他浑身像是被抽去了力气一般,环抱着小狐狸的双手没力地耷拉下来,小狐狸没了支撑从他怀里掉了下来。
“爷爷!”
许风突然声嘶力竭地用力吼叫一声,他扑上去跪倒在倒在地上的许清扬的身前,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的手慢慢地掠过许清扬的身体,他的身体上布满了脚印,不能想象他先前遭受到了多么重的践踏。
许风的手逐渐地摸上许清扬的脸,入手冰凉,早已布满皱纹的老脸上血迹纷飞,老脸颊上还有不少地方肿了起来,最醒人眼目的是许清扬的鼻腔里呛出来的血洒满了整张嘴巴附近,看上去极为恐怖,除了一双半张开的浑浊老眼,几乎已经快认不出他的面目来了!
许风的头低埋着,两滴热泪滴落下来,打在许清扬的衣服上,许风的肩头剧烈地颤抖着,他的手也颤抖着,颤抖地抚过许清扬的脸颊,停在他的眼角之上。
许清扬的眼睛翻白,但他却死不瞑目!
许风的喉咙里发出一阵阵沉重而又湿哑的呼吸声,他越喘越急,内心里的愤怒与仇恨膨胀到了极限,快要将他撑破,他愤怒地仰起头来,所有的悲伤最后都化为一声仰天长啸!
“啊!”
在悲愤与泪水之中,他的眼睛也紧接着发生了一阵剧烈的变化!
只见他的瞳孔之中千变万化,数以万计数以亿计的纤微视神经细胞不断地往里坍缩,再坍缩,仿佛要回到最初的奇点,在这个过程抵达到无以复加之时,许风的两个瞳孔突然顿了一下,随即以较之刚才数倍的速度又往外翻转。
如果刚才是回溯的话,现在就是再演化!
许风的眼睛猛地一张,所有的一切演化完毕,这个变化的过程十分短暂,仿佛只是眨眼的瞬间,一切重新回到此时此刻,不过不同的是,此刻许风的瞳孔之内却赫然出现了两个奇异的符印!
这两个奇特的符印形状呈一个逗号形状,通体如同用鲜血染成一般呈现出殷殷血红的颜色,两枚符印围绕着深邃的瞳孔相对悠悠转动,如同齿轮一般精确无误,却又仿佛暗中遵循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规律。
逻辑与艺术相结合,庄严与灵动并存。
这,就是当日许风在佐助眼里所看见的那神奇的存在:写轮眼!
许风身后,蹲在门口的小狐狸一动不动,两只眼睛如同人一般地就这样怔怔看着许风。
许风极度地悲伤之后,心中却燃起了滔天的怒火来。
是谁干的?
到底是谁干的!
许风眼角忽然一动,烙印着写轮眼的眼睛似乎格外敏锐,所以他立刻便捕捉到了许清扬旁边的灰色墙壁上的那一张用匕首钉在上面的纸条。
许风眼中写轮眼缓缓转动着,他此时此刻的眼神中无时不刻都透露着一股冷血的杀意,如同一个经过无数战争心中早已变得冷血麻木的铁血军人。他看到那张纸条时,眼中闪过一丝杀意,随即他伸手扯过纸条,匕首应声落地,拿到眼前一看时,只见上面张牙舞爪写着:
“想要报仇?来酒厂找我呀,不来是懦夫!”
许风搁下纸条,又看了看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许清扬,伸手去将他半张开的眼睛轻轻合上,然后将他的遗体抱起来走进许清扬的卧室轻轻地把他放在床上又给他盖上被子,整理好之后,许清扬这才看起来稍微安详了一些,如果不去看那些血迹和污迹,他看上去倒还真像睡着了一般。
许风静静地注视着许清扬的面孔,脸上再没有了任何表情,看不出来他到底是否悲伤,有的,只是一脸冷漠,写轮眼在他眼中缓缓转动着,庄严之下,看上去竟还有一丝恐怖!
他突然转过了身来,毅然而决绝,高瘦的身影此刻看上去却仿佛充满了力量,含着一股势不可挡的威严,他两眼冷漠地平视前方,大步地越过正注视着他的小狐狸,转过了门口,朝下面走去。
小狐狸回过神来,随即也转身出了门外,一跳跃上了石栏,看到了那个行走在漫天雨幕之中毫无退意的许风。
雨刷刷地下着,入秋以来,这是第一次下这么大的雨。远方还有闪电乍现,铅重的乌云很低,都快要压在了江海市的城市顶楼了。原本灯火璀璨的市区今夜不知道为什么全都暗了下来,看上去有些死气沉沉的。
而此刻在酒厂,欧阳华正和欧阳震派给他的小弟们在一所废弃屋内有些不耐烦地等着。这座酒厂是以前的一个造酒公司的生产基地,但后来公司宣告破产之后这座工厂就被搁置了下来,一直以来也没有其他老板愿意来接手这里,久而久之就荒废了,成了一处鬼宅。
此时天上下着不小的雨,一个剃了个板寸头型的小弟谄笑着问欧阳华:“华哥,你说这天下这么大的雨,他还来吗?或者如果他怕了所以就不敢来了呢?”
欧阳华也等得有些浮躁,但他看了看酒厂的入口处,还是肯定地说道:“那杂碎我了解,哼,我特意激怒他‘如果他不来就是懦夫’,以他的性格来说,如果他不来那他就真他妈的是一个懦夫一个杂碎了,那样的话,不仅是我,就连他自己也该看不起自己了。”
说着,他张狂地笑了起来,笑声在这间不大的废弃物里回荡着,那些小弟见了,连忙一阵谄媚的笑容不停地称赞欧阳华的好计谋。
就在这时,欧阳华的手机却响了起来,顿时这一声音响起,其他的声音一时间都消失殆尽,有那么的一刻整间屋子里静得连一根针落地也能听见。下一刻,欧阳华迫不及待地摁下了接听键。
“喂!”
“喂!华哥,他来了!一个人!”手机里传来一个小弟激动不已的声音。
“哼,好!就等着他呢!”欧阳华冷笑一声,挂掉了电话,随即对着屋子里十几个小弟招呼道:“兄弟们,抄家伙!等了这么久,待会解决掉他后说好的‘金凤凰’我请客!今天我高兴,兄弟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好!”此话一出,顿时那些小弟们个个都雀跃不已,手里抄着家伙一脸打鸡血的样子,看得欧阳华很是满意,当即他带头走出了这间废弃屋,他身边的小弟很识相地给他撑起一把黑色大伞。
晦暗的天空中,雨势不减,豆大的雨珠下得密如牛毛,酒厂外的空地上已经积起了许多小水洼,这四周一片黑漆漆的,这样的雨夜人们都习惯早早地睡了吧。
许风走在这样的大雨之中,浑身上下早就已经湿了个透,衣服湿哒哒的看上去很塌,额头上原本贴好的医用棉布不知道去哪儿了,雨水肆意冲刷着他额头上的伤口,但他看上去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一样。
他的脚步慢慢地停了下来,最终站住,因为他的对面欧阳华背后拥着一大党小弟走了过来。雨水打在他们的伞上,结成一股股小水流流了下来,欧阳华和那些小弟们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看上去人模狗样。
这些衣服上是否也曾沾染了爷爷的一丝鲜血呢?
“哎呀,许风啊,你终于还是来了呀,我之前还想如果你害怕了就不敢来了,所以我就给你留了张纸条随随便便使了个‘激将法’就把你给唬来了,看来,你还真不是一般的傻啊!哈哈哈哈……”说着说着,欧阳华终于忍不住内心狂喜的冲动放声大笑起来,对他来说,这一段时间以来压抑得太久了,压抑得他想找一个地方发泄,而今天,他终于狠狠地报复了许风,弄死了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然后待会儿又亲手解决掉他,这种报复方式远比派人去做更刺激,更能发泄他心头的不痛快。
他这么一笑,他后面的小弟们都跟着笑了起来,随后欧阳华又一脸得意地说起来:“那个老骨头的尸体想必你都看见了吧?哈哈,怎么样?看了之后有没有感到心痛,感到悲伤,感到绝望?哈哈……谁让你他妈的来惹我?来跟我抢女人,还抢我的风头,要怪就只能怪你接触到了你不该接触的人!你爷爷的死都是你造成的!你知道吗?我刚才恨不得多踢他两脚,看到他的样子我就想到你,一想到你我就想弄死他!没想到老东西这么不禁打我才两脚就……”
欧阳华突然觉得眼前一花,自己的喉咙顿时再也发不出声音来,同时一股巨大的力从喉咙间传来,他这才发现许风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到了自己面前,两只手死死掐住了自己的喉咙,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自己,眼中的怒火似要将自己焚烧殆尽,将自己撕裂,但让他感到更为恐怖的是,许风的眼睛里好像在流血!